易然很愤怒,她不在屋中,那不是在为傅铮的性命奔波吗!
而后她从善如流地攒出个极为狗腿的笑意:“我择席,换了间屋子睡不着,出去溜溜锻炼身体。”
傅铮斜倚在矮墙旁,好整以暇道:“嗯,那有劳娘子再编一编,你的丫鬟趴在墙头是要做什么?”
易然闭了闭眼,得嘞,那我就给您老人家编编吧。
“她是…为您的潇洒英姿所折服,想看看您练剑,女儿家嘛,比较羞涩,是以选择了这种方式。”
傅铮“嗯”了一声,估计是半点没信。易然叹口气,搁她她也不信,但是人在胡编乱造的时候得有种信念感。
幸得傅铮着急去沐浴更衣,没时间与她们继续周旋。易然拉着小砚溜回屋中,长长松了口气。然而,想到一会儿还得继续和傅铮打照面,她重新垮下脸来。
傅铮掀起车帘时,瞧见一张分外热情的笑脸。他蹙眉道;“你来做什么?”
易然热络地拉他坐下:“这路途遥远,我怕您一个人寂寞,特来相陪。”
傅铮把袖角从她手中拎出来:“愿意跟着便跟着吧。但我得提醒娘子一句…”
易然道:“您说。”
“你还剩两天时间,理由想出来了吗?”
易然:“...”现成的是没有了,这不正在创造中吗。
路途无趣,傅铮端坐在长凳一侧,握着卷书在读。易然从包袱里抽出她的小毯子,搭在身上准备睡一觉,甫阖上眼皮,又想起什么,偏头朝傅铮道:“您冷吗?”
傅铮掀起眼皮看她一眼,没有答话。
易然悟了,男人不能说不行,侍郎大人估计是冷了,但是不好意思直说。她抖落开小毯子,颇为大度地分了一半给傅铮,想了想,又朝他那边拉了拉。
傅铮瞧着搭在身上的碎花小毯,愣了愣,道:“你…”
易然道:“没事,我不冷,您只管盖。”
傅铮顿了顿,把后面的“这毯子真丑”几个字咽了下去。
过了半晌,他缓缓从书中抬起头来,瞧着面前撑着头打盹的姑娘,意味不明地叹口气。
易然是被骤然停下的马车颠醒的。甫一睁眼,就听得马车外有人高喝:“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从此处过,留下买路财。”
傅铮已然起身,准备下车会会这些山匪,还没迈步,被易然眼明手快地按坐下去。他不解地瞧着易然:“怎么?”
易然从包中翻出个包裹了层层棉布的物什,边拆边道:“您歇着,我上。”
傅铮挑眉:“你能行?”
易然道:“您看这种舍己为人的精神能算作饶我一命的理由吗?”
傅铮的目光在她身上停了片刻,缓缓靠坐回去:“你先上,我视情况再定。”
易然:“...”
她掀起车帘时,听得傅铮在后面幽幽道:“刀剑无眼,娘子可得当心。”
易然离开后,傅铮的面色沉下来。他思忖片刻,从怀中取出只机关雀,提笔写了张字条封了进去。
片刻后,不起眼的小木雀钻过密林,向东南方向掠去。
易然站在一队家丁之间,瞧着对面杀气腾腾的蒙面匪徒,扯下了最后一层棉布。家丁们捂住鼻子,下意识退后几步。
为首的匪徒愣了愣,提着刀道:“耍什么名堂呢?”
易然抽出那件蘸了污秽的脏衣,高举过头顶,抖了抖道:“这位兄台,你瞧这眼熟吗?”
那匪徒愣了愣,旋即抬手捂住口鼻:“这啥玩意?老子告诉你,老子是个讲武德的山贼,要打就真刀真枪地打,别整什么杂七杂八的玩意。咋地,你想和老子干一架?”
易然:“…”得,白被熏了一路。
她一脸嫌弃地丢开那件衣服,想了想,柔声道:“小黑兄。”
匪徒一愣:“你咋知道老子花名?”
易然瞧了眼不远处的家丁,寻思着不能在这时候光明正大地接头。于是她朝匪首使了个眼色。
匪首抖着满脸横肉,茫然地瞧她一眼。
易然觉得他大概是没明白自己的意思,于是又使了个眼色。
匪首这次有了反应,他挠了挠头:“老妹,你眼抽筋了?老子是个讲规矩的人,你有病,老子不跟你打,你们换个人上。”
易然抽着嘴角想,是,女配有病,还病的不轻,不然怎么请了这么一群憨憨来搞刺杀。
她站在原地,正想着怎么再把暗示说得明显点,忽觉有人走到她身后。她回身,不出意料地瞧见傅铮的脸。
傅铮的脸上带着春风般和煦的笑意:“娘子,你还是再想个别的理由吧。”
易然含恨挣扎道:“我还可以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