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的密道中此刻就剩下他们两人。萧鲤艰难的爬上了断崖,躺在在平坦的地方,朝着唐涟漪伸出手,手指穿过她的发间,不断喘息着:
“不对,一会儿六道以外的路,黄泉路。”
唐涟漪翻了个白眼:一会儿地狱道,一会儿又黄泉路的,说点好听的行吧!求求这位可敬的山神大人了。
“小新娘子,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就是‘投之亡地然后存,陷之死地然后生’【1】。那么,你觉得黄泉路难道一定就是所谓的死地吗?”
确实,山神大人说的也很有道理。
唐涟漪也坐在空旷的地带,看着断崖下岩浆翻涌的尸傀,顿时觉得恶心,又将双眸别了回去:“那山神大人怎么确定下一条路绝对是生路?”
萧鲤用手枕着颈部,将她及背的发丝用小指勾起,若隐若现的红线与泼墨的发丝混在一起。
秦楼为什么看到壁画会癫狂,为什么全场只有唐涟漪的灵力不流失,为什么会出现尸傀作乱,还有荧惑之石还没有任何下落。
想到这些,又看到山神大人背后与脸颊上的道道血痕,唐涟漪头疼不已。
不是都说修仙之人不会受伤吗?难道不会自愈吗?
萧鲤的颈部被方才的尖利石块划出了血壑,脸上也黏腥的血渍,正在往外涓涓冒着血,唐涟漪却从他的脸上看不到半分痛苦。
“难得是跟你独处的时光,何故作愁苦状?这般清闲,应该是好事一桩啊。”萧鲤用还算干净的手触碰她的脸庞。
萧鲤欠起身,笑容灿烂,他讨价还价的说道:“山穷水尽处也能看见柳暗花明,只要你信我,那么死地就是生路,你的祈愿我就已经完成了,回到山神庙,跟我还愿。”
像是天尊的拥趸无数,自然不必找那些信徒,但是山神大人总共的信徒也就零星几个,能多收几个是几个。
“你身上那么多伤不疼吗?为什么还笑的这么开心。”唐涟漪心疼不已。
唐涟漪觉得再扯自己的衣袖就见不得人了,于是二话没说将萧鲤的衣摆扯下,给萧鲤的四肢上的伤口包扎起来,包扎技术之差,令萧鲤都不忍直视。
她是怎么平安度过这么多年的?
书到用时方恨少,只恨在现代没有好好学习点医疗知识,唐涟漪很努力的给萧鲤扎了个蝴蝶结,没想到刚扎上就被萧鲤嫌弃了一番:
“我左侧胳膊和左腿都动不了了,你扎的什么形状?丑你一个,别带上我一起丑,好么?”
“知道你动不了。”唐涟漪揽着萧鲤的肩膀,踉踉跄跄地走向距离最近的一方密道,也就是萧鲤说的黄泉路。
“呲——痛!你轻点扶我。你这是想卸磨杀驴,还是想把我的香火钱全部卷走。”萧鲤被唐涟漪一个不小心就扯到了背上的伤口,呲牙道。
山神大人为什么把自己说成这个无情无义样子?她唐连漪又不是那样的人。唐涟漪鼓起嘴,表示不服。
唐涟漪艰难地跨出一步,也不忘记瞪了对方一眼:“知道了,知道了。山神大人的命目前好像由我掌握吧!”
萧鲤是真的好沉,好沉啊!唐涟漪停下喘息,却见萧鲤得意的神色。
磷火燃于道路两旁,尸傀和断骨已然不见了踪影,四个脚印深深浅浅的落在地狱道。
轮回有六道,他们既然已经见到了五道,下一步的黄泉路又该是什么样子呢?还有一道从未见过的,到底是什么道呢?
忽然,唐涟漪看到熔岩中翻涌的残缺的壁画碎片,还没有完全烧焦,依稀可见到红娘的画像,她偏鬼使神差的问道:
“山神大人,神仙受伤也会感觉到痛吗?”
这个问题一出口她就后悔了,没想到这个问题直接击中了萧鲤最脆弱、最柔软的地方。
萧鲤埋下头,深深埋在她的颈窝上,仔细嗅着她发间的皂荚香气:“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啊?”
唐涟漪总觉得和萧鲤对话,像是同一个还未长大的稚童聊天,着实让自己心累。
唐涟漪巧笑道,抬手摸摸他的头,安慰地说:“当然真话。为什么要听假话啊?”
“怎么会不痛呢,痛的,很痛的,神仙不是铜皮铁骨,也会痛的——”
萧鲤的声音逐渐压低,唐涟漪听得出他在强忍情绪:
“刚刚我本以为,你不会救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