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楼捕捉到了他紧张的神情,继续拨开他心上的层层伤疤:“在梦中空寻觅一人,恐怕也是不好受吧。她的模样和记忆中的人那么像,那么你从她的眼中看的到底是谁呢。是唐涟漪呢,还是——”
萧鲤实在是听不下去,当即打断道:“抽丝剥茧的解释有什么意思,既然都是将行就木的人,想多活些时日,就请你积点口德。”
光影逐渐挪移,两个人的身影被日光越拉越长。两个人在殊途渐行渐远,萧鲤进入了京畿大道的繁华之处,而秦楼却走到灯火阑珊的地方。
秦楼勉强挤出一点笑容:“我当然可以不说,但是当她知道你的真正想法,她会原谅你吗?切莫要被痴妄冲昏了头脑。”
看到肩膀上的纸鸢微微颤动,萧鲤取下传讯鸢,不知和传讯纸鸢对面的人交谈了什么,不由得加快了步伐。
秦楼还是觉得少吩咐了什么,于是转过身朝着他大声警示着:“你要是欺负她,我就做厉鬼每天都扒你的窗!让你夜夜不得安眠!”
萧鲤没有回应,他等了很久,只余沙沙的风声在自己的耳畔回响。
果然是自己说的话的确是很幼稚,谁都不爱听。
秦楼自惭的想着,忽然喉咙阵痛,他背过身搀着身旁的白墙又咳嗽着,待到他颤抖的摊开手时,发现掌心的点点鲜红的血丝。
秦楼看向耀目的红日,用手指掐算着自己还能见到多少次的日出月落,可是怎么掐算与推理,都是下下卦。
有些事情并不能强求,她只要是无忧无虑的,无论自己能否陪在她身旁,就很值得。就算他们之间隔千重万重檐,或者人各一方,就算无人垂怜。
她的未来剩下的就交给萧鲤了。萧鲤千万可别让他失望啊。
此时此刻的南亭院中,唐涟漪和九尾对坐案前,案上的茶水早就尽凉,前面摆上一本字体写的扭扭歪歪的书册,上面还绘制了各式各样奇怪的奇珍异兽。
唐涟漪托着下颌,无比认真的听着九尾指着上面的图案与文段,滔滔不绝的讲着人间话本和天庭中神仙的出入,顺便调侃绘制话本上画的九尾狐怎么可以这么丑。
“小唐,别打瞌睡了,山神大人回来了。”
九尾耳朵灵敏,听到南亭院外细微的脚步声,赶忙戳戳唐涟漪逐渐垂下的头。
“山……山神大人做什么去了?”
唐涟漪猛的惊醒。
唐涟漪她真是睡迷糊了。九尾无奈。
萧鲤一进大院门槛,就将所带之物通通塞到还睡眼惺忪的唐涟漪怀中:“送你的,你看合适不合适。”
“啊,让山神破费啦。”
唐涟漪将衣裳展开,忽然觉得山神的眼光倒是不错,选的衣裳和配饰都是一等一的上品。
虽然她本人还是觊觎鬼街的那只肥得流油的烤山鸡,但是衣裳不要白不要,抵她好几个月的俸禄了……
看到唐涟漪不经意露出的笑容,萧鲤如释重负。
九尾眯起眼,弹着衣服的面料,啧啧称奇:
“这些日子邹吾教会你不少嘛,苦练了七天就居然这么会挑选衣裳了?”
唐涟漪疑惑的抬起头:“什么让邹吾教?”
“没什么,真的没什么。”
萧鲤心觉情势不大妙,赶紧给九尾使了个眼色,让九尾谨言慎行,避开唐涟漪的眼神。
他立即岔开这个略微尴尬的话题:“对了九尾,你怎么闯进将军府了?”
“担心不下你们,”九尾捏起一块蜜饯,轻嗅之后又重新放了回去,“听山神大人说是南亭院,我准备隐去真身比你们先到的这里,但是方到南亭院,我就见到一件怪事。”
“什么怪事。”唐涟漪紧接着问。
九尾回想起清晨发生的事情:
“就是你们说的‘倚翠’,她带着当时带着楚千金的嫁妆也就那个小盒到南华亭,我元神是狐,在过分强大的灵力场中会暂脱离三魂,从而失去了意识。”
唐涟漪想起救下楚应怜时,楚应怜宁可赴火场也要拿出锦盒,可是为什么将军之女的嫁妆就仅仅是一个小盒,未免太过寒酸了吧。
她忽然萌生了一个想法:
或许……是楚应怜早有预料会有这场大火,也早就预料到有人救下自己呢?
一切事情变得扑朔迷离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