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朋友?”
唐涟漪看着玉佩上的“小楼”两个大字,表示十分疑惑,并不知是什么意思。
“是姻缘神,”萧鲤瞥了一眼玉佩,顺手拿走了案子上的玉佩,漫不经心的回答道,“和我一样被贬谪到凡间,后来迫于生计问题,就开始卖些仙界的小玩意儿。”
“姻缘神也能被贬呀。等会儿,这是我的玉佩。”唐涟漪赶忙拿回玉佩。
真是神仙一个比一个落魄。
还真是有点好奇为什么山神当年为什么贬到凡间了。
萧鲤似乎是看出了她的心中所想:“他们是被我连累的。九尾、邹吾、姻缘神都是如此,也是因为荧惑之石。往事多说无益,你参与过多关于这种东西的事情,不会有好结果的。”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呀?”唐涟漪震惊。
萧鲤缄默不言,只是给唐涟漪和自己都斟了一杯清茶,茶烟缭绕案前。萧鲤将清茶递予唇舌,唐涟漪本来想出口的话戛然而止。
姻缘神自顾自的拨弄着双鱼玉佩上的绛朱色的流苏,眼神里没有一丝波澜:
“葛勒王子远道而来,车劳马顿也应该累了,琉璃盏既然如此珍贵,就不必换如此平凡的东西了。”
异域王子满眼不甘,起身说道:“楼主可否再考虑一番——”
不待那异域王子解释,姻缘神眼中的冷漠更深了一些:
“下一位。”
异域王子自知碰了一鼻子灰,也不再说些什么只得在原位落座,嘴角的笑意却没有消散。
方才拿汉白玉杯的员外站起身来,心中似乎有几分不甘:
“这汉白玉金雕杯又不是什么铁杯、木杯。是,我是一个庸人,可这杯子再贵重也是个死物,我不过为了借点阴寿多享受几年荣华富贵,难得要我拿半个府邸换都不值吗?”
“你说的对,死物怎么可能值钱,不过都是一堆废铜烂铁罢了。”
姻缘神瞥了一眼白玉杯与琉璃盏,轻蔑地瞧着众人,没有继续理会这位员外,语气不容置喙:
“下一位。”
接下来也就是最后一位了,那位衣衫褴褛的乞丐倚在原位一动不动,身上衣物泥印腌臜,臭气熏天,蝇虫绕着他乱飞。
唐涟漪紧紧盯着高台上那双清澈的瞳眸。
蓬头烂衣下,看不清乞丐的容貌,也猜不透他的年龄几何。而周遭的一切那乞丐统统没放在眼里。坐姿不端的乞丐蓬松打结的头发后,露出一只布满血丝的眼,他身形一顿,用沙哑的喉发出了声响:
“你想要什么?”
姻缘神手倚着下颌,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玉佩,高领的衣裳下的奢华银链映着琉璃灯的灯光,她饶有兴趣的问道:
“你说说看。”
“久有听闻有双鱼玉佩可使槁木生枝,死灰复燃。又有可能让人堕入深堑,永世不得解脱。能毁灭一切,又能拯救一切,是个有意思的东西。”
那乞丐微微俯身,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他看向双鱼玉佩的眼中,充满了无尽的渴望。
“我拿楚家余孽给你换,如何?”
有人惊叹道:“居然敢拿楚家动刀,这是谁这么大胆子!”
雅座上的萧鲤和唐涟漪这回看清楚了,那张丝毫没有血色的年轻面孔上,有一枚褐色的烙印。萧鲤熟悉的很,那是代表楚家军叛逃者的烙印。
萧鲤怔住了。
在几十年前,大雁城沦陷前夕,大雁城许多臣子弃明投暗,唯有一楚姓大军无一人投敌,直到大雁城太后蘼氏为保全臣民性命、亲自携幼主投降为止,楚将军才肯放弃最后守城机会。
因楚姓大军雷霆万钧、势不可挡,一军可敌千军万马,英勇善战的楚氏一族竟被敌国国君心悦诚服,多次赏封地。邢国国君还下旨封大将楚千秋为诸侯王,掌本国兵符,竟比本国的臣民待遇优厚万倍。
朝中臣子心中的愤懑苦难言,心中的谋权大计萌芽,而初来乍到的楚氏正是一块绊脚石,所有人将其视为眼中钉,肉中刺。臣子纷纷以“楚氏伺机发动内乱”为由上书,时刻想要削弱楚氏势力。
但凡任何一人能削弱半分楚氏势力,自己便能在朝中立脚,谋权之计步步为营。
“楚氏形单影只,却又独揽大权,想要攻破堡垒,也算是一件难事。你很了解我想要什么。”
姻缘神站起身,一手合上锦盒,颇为合意地轻笑一声:“想要让楚氏余孽元气大伤,不需要算计楚千秋,只需要一个人足矣。”
台上的唐涟漪思忖起来:“哪一人?莫非是大将军?反正……总不能是那个病秧子独女小千金。”
姻缘神美目圆睁,瞳中掺杂了一丝旁人看不透的的感觉:
“无论是冰雪消融,还是初结薄冰,你都只看到了水面之上,却从未看到水下之景。只知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并不知薄冰之下是更测不得的深度。”
她继续说道:“嫡长子楚非池可谓是楚千秋的膝下麟儿,却只会带兵打仗。庶出的二小姐楚应怜预备出嫁,心机太多,又是聪明伶俐之人,总有机会给丞相吹枕边风。”
唐涟漪手底的杯盏一滞,她抬头看向萧鲤,却发现萧鲤面上一派云淡风轻,并没有放在心上。
“多谢楼主点拨,” 乞丐冷笑一声,恭敬的俯身作揖,说道,“楼主所言甚是,心思太多的人,总是要惹出一些事端的。”
姻缘神缓缓走下高台:“你叫什么名字?”
乞丐如实回答道:“草民姓钟,名无忌。”
钟无忌。是个没有听说过的名字。
“很好,钟无忌。我佩服你的勇气,”姻缘神颔首,“我给你三年的时间,你只要将姻缘神除掉,双鱼玉佩就归你所属。但是如果你完不成任务……你的人头可就归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