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乏有商贩在提前准备摊点,卖着这里的小物件,更有博弈者步步为营,青衣水袖一唱三叹,经久不息。好不热闹。
自古流存下来的文献对有关百越记载甚少,过往便越发显得风谲云诡。
唐涟漪梳起高髻,换上男子衣袍,在眉上添了深褐颜色,端的是个俊俏公子模样。在鬼街,她只有换上男装负刀剑而行,才不会把窝在暗地的人打草惊蛇。暗地里的人都是各大门派的底细,她现在是一人独行,必须要时刻防备,若是招惹上那些人可是不太好处理。
“两文一个面具咯!少侠喜欢什么样式的?”
闻声转过身去,举目四望片刻,随即捏起两张假面,答道:
“就这两张吧。”
萧鲤学着路人的样子,用两个铜板换了两张面具,一个青龙面具戴在自己脸上,另一个朱雀面具则递给了唐涟漪。
“这是什么曲子啊?我们难道不是去劫亲的吗?这是要去什么地方呀?”
唐涟漪疑惑的抬起头,看到那名老汉也朝着自己望了一眼,但是紧紧是浮光掠影的扫了一眼,也并没有多加停留,只是把他们当做当做来这里游玩的旅人。
“到了你就知道了。”
萧鲤跟在她的后面,话语虽不紧不慢,但那嘴角的三分春意却是一览无遗了。
唐涟漪一步一回头:“我说的是那个大汉唱的曲子啦。”
萧鲤见到她回头,将脸上的笑容尽数敛去:“你先把面具戴上再说。”
唐涟漪见自己骗不成,瞳子滴溜溜一转,学着萧鲤的样子耍起赖来:
“你要是不说,现在不如回山神庙,我一辈子不拍蚊子。山神大人就继续失眠几千年吧。”
萧鲤知道被戳了软肋,无奈道:“鬼街闹事的人多,鱼龙混杂。万一出了什么差错,那可就不好处理了。戴上再说。”
听这话后,唐涟漪极不情愿的将面具戴上,嘟囔着:
“好好好,面具戴上了,这回别卖关子。这次我们明明是来找荧惑之心的,为什么离京畿越来越远了。”
“好好好,都依你。”萧鲤举起手作噤声状,眸间噙着笑意,缓缓合上白玉骨折扇,轻启朱唇。
“鬼街?”听到这个词,唐涟漪有些恐惧。
“鬼街开放时间是依据长庚星的走向定的,人们为了辟邪便在这里举起火把,传闻三足金乌会在彼时迎着火光而来。”
“三足金乌,”唐涟漪迷惑不解,怎么也想不出乌鸦怎么长出第三只脚,她眉头紧锁,“那是长着三只脚的鸟吗?”
“是的。通俗来说,它可以给予光明与希望,给易宝的人带来好的兆头,也象征着新一年的伊始。”萧鲤将眉一舒展。
萧鲤轻摇玉骨扇,弯了眼角:“而对于许多王侯贵族与云游侠士呢,就来到这里的风月楼一掘珍宝。”
他继续说道:“传闻风月楼的楼主是一位窈窕女子,不仅会擅长易容,还会拟音,人们一般称其为‘千面妆’。谁也不知道她是谁。但每年她都提出一个特别的要求来易宝,价高者得宝,不过很少亲自出马。”
谈起“风月”二字,人们率先想到的是,薄雾郁香,佳人软语。谈起风月楼,许多人都不禁叹起,远离尘嚣之处竟有这样的琼楼玉宇,阁楼内一派莺歌燕语,歌舞升平。
尘嚣之中,它不断的被人们记起,又不断的被人们遗忘。
“提出要求换宝物,还要这么高的价钱,我们还是看看就好了。”
唐涟漪叹息着,想想山神和自己和荷包加起来都没多少,她悲哀地看向天空,又看向旁边冒着阵阵香气的烤鸡摊。
萧鲤暗讽道:“别想了,当初为了救你,我把大半的银子都给了澧水村的灵婆。”
自己和山神真是难兄难弟。唐涟漪悲悯的想。
“主家,就是这风月楼的楼主么?怎么这么像……老鸨……”唐涟漪神秘的低声道。
萧鲤故作神秘的说:“你过来,我悄悄告诉你。”
唐涟漪没觉其中有诈,只身凑了过去。
“小新娘子,你整天都在想什么?”
萧鲤见她没防备,重重地弹了下她的脑瓜:“当然不是你想的那样。风月是有,重头戏是后头交换宝物,你且看着。”
“山神大人骗人,都走了这么久了。”
唐涟漪吃痛,揉揉额头那个浅浅的红印,又捶了捶小腿,独自在一旁置气。
曲潇离将纸扇一收,两人从山顶远眺过去,便映出了一座美轮美奂的宫殿来。
“哎,你看,这不就到了吗。”
灯花阑珊处,柳暗花明时。忽有一股暗香袭来,萧鲤将纸扇一收,两人寻香而望。
群峰抱云,三界饱览眼中。有白鹤隐于琪花瑶草之中,潭水缭绕升起雾气。再往山上看去,金碧辉煌相间的琉璃屋檐耸入云端,青云之巅的位置俨然一座小的宫殿别院映在众人的面前。
唐涟漪这回看清楚了牌匾上几个大字——风月楼。
小楼隐没到尘世中,却又能惊艳皇都上下,可是每当一曲百越乐章唱罢,那风光旖旎的风月楼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好像从未出现一般。
萧鲤漫不经心的补充道:“风月楼的楼身都是用月明珠和蓝田玉所制。就是京畿的皇宫也比不上。能亲临风月楼,可谓是三生有幸。”
唐涟漪震惊地瞪大眼:“整个大堂都是玉石做的?”
四个大字从此印刻在她的脑海之中:壕无人性。
少顷,两人走到风月楼下,萧鲤掀开阁中珠帘,他转过头,温柔问道:
“小新娘子,你想想,刚才那人所唱之词除了长生,你还听到了什么?”
唐涟漪垂眸冥思苦想,发现根本想不出什么:“除了长生……除了长生以外,我真的想不到哎。”
萧鲤离眯起眼:“时间很长,你好好回忆。想起来我再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