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条上面写着——
“我这就来!”
她身体僵住——
一具温热的身体突然贴上她的背脊,细碎的发丝划过她的脖颈,脑袋软趴趴地垂在她的肩上。
紧接着是利刃入肉的声音。
垂在她肩上的脑袋闷哼一声,随即没了声息。
米莉心中大骇,迅速反应过来。
偷袭的黑影重重地从空中摔到地面,挣扎一下,不再动弹。
……
早晨,阳光明媚。
吃过早餐,米莉端着盘子走进小房间。
小房间是前两天才临时清理出来的,目前只有一张单人床和生锈的铁柜。
几瓶营养剂整整齐齐地躺在米莉手中的盘子上,除此之外,还有一把锋利的剪刀。
星际时代,气候剧烈变化,动植物也在变异,人类能吃的动植物数量急剧下降。现如今能吃得起蔬菜和肉的都是有钱的贵族,贫穷的平民只能靠人工生产的营养剂过活。
而她,就是只能吃得起营养剂的穷人。
想到这里,她流下了贫穷的泪水。
三年前她在联邦军区总医院欠下巨额医疗费,到现在还没结清……
她都在塔那星上的联邦警察分局里勤勤恳恳地工作了接近三年时间,还没还清债务……
现在又要养多一个成年男人,让本就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
要不是联邦救助局只收容未成年人。
要不是这个男人帮她挡了一刀至今昏迷不醒。
要不是她心地善良。
她早就把救下的人扔到大街上,让他自生自灭去了!
像是为了泄愤般,她把盘子重重地搁在青年床头。
虽然心疼自己的星币,但总不能见死不救。
她在床边坐下,拿起剪刀,俯下身贴近青年过分苍白的脸。
这个距离能够让她清楚地看见青年脸上的细小绒毛和毛孔。
她眼也不眨,随意地捏起青年额前的一绺长长的碎发,剪刀咔擦一下,一撮洗干净后足够松软的黑色发丝就落进她手心,黑白对比鲜明。
若要问她,为什么自己亲自动手给青年修剪头发,那答案当然是——
她穷啊。
米莉垂着眼,认真地给青年修剪额前的碎发。
牧洲整个人被晒得暖洋洋的,他眼皮子动了动,终于艰难睁开了眼睛。
牧洲:!!
眼前的景象险些让他再次昏厥过去。
一个年轻女孩伏在他面前,举着一把锋利的剪刀朝他眼睛探来。
这是要用剪刀将他的眼睛刺瞎吗?
身体的支配权仿佛被人夺走了,寒冷从心头蔓延到全身,他无法动弹。
他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变得更加苍白,手指不自觉攥住了洁白柔软的被子。
他绝望般闭上了眼睛,眼尾泛红,垂着一滴欲落未落的晶莹泪珠。
“你醒了。”
女孩子清脆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听上去完全不带恶意。
他睁开眼,睫毛颤颤巍巍的,晶莹泪珠便顺着泛红的眼尾流下。
女孩子的小鹿眼瞪得圆圆的,看起来很吃惊,又有些慌乱道:“你是在哭吗?”
“是我不小心伤到你了吗?我只是想给你修剪一下碎发而已,没想伤害你。”
年轻女孩转过身去扯来纸巾,马尾用黄色发带扎得高高的,在空中扬起好看的弧度。
闻言,牧洲的耳根子立马泛起红来,原来……
她没想伤害他。
不仅没有伤害他,而且她还要给他修剪碎发。
眼见着女孩子就要探手过来给他擦掉眼泪,他连忙慌乱开口:“我没有受伤……”
“不用擦……”
就算这样,女孩子也只是动作顿了一下,随即扬起明媚的笑容来,探手过来用纸巾轻轻吸掉他脸上的泪珠。
“那也得擦干眼泪的呀。”
牧洲怔住了。
这样的善意简直让他无所适从。
米莉看到青年脸上迅速涨红,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摆放了。
她在星际这三年里,就没见过比他还容易脸红的人。
她收回手,把纸巾投进门边的垃圾桶里,对他眨眨眼睛,道:“我是米莉。你呢?”
牧洲的声音低得如同喃喃自语,“我叫牧洲……”
纵然这样,米莉还是听清了。
“你好呀,牧洲。”
她在阳光下朝他伸出了右手,笑意盈盈。
牧洲没反应过来,直到她把手贴上他搭在床畔的左手,他才惊醒过来。
“看在你受伤的份上,我就主动点啦。”
脸蛋红红的牧洲瞪大了眼睛,嘴巴张成了O形。
牧洲:(⊙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