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发的男子站在「大蛇」旁边，抬起手十分自然的撸了撸「大蛇」光洁的鳞片，他看着两个高中生狼狈的样子，用手挡住嘴，“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

“不，你来得正是时候。”虎杖佑希下意识接到。

两个人对视一眼，确认过眼神，都是喜欢玩梗的人。

“五条老师！”伏黑惠松了一口气，“你怎么在这里？”

“呀，毕竟是特级咒物嘛，真丢了的话，上层的那些老头子会絮絮叨叨的说个没完，所以我就过来看看情况。”五条悟语气轻松，说着还掏出手机念叨着“伤得蛮重的嘛~留个影给二年级看看吧~”

伏黑惠无奈的伸手挡住镜头，“别拍了。”

五条悟还是嬉皮笑脸地扒开他的手，拍了几张，“这可是很重要的成长纪念哦。”他收起手机直起身，望向虎杖的方向，又看看伏黑惠，“所以，手指找到了吗？”

“那个......抱歉，”虎杖佑希有点不好意思的举起手说，“是被我吃掉了。”

五条悟也被这个意外的答案震惊了，“真的假的？”

“真的。”虎杖和伏黑惠异口同声的回答。

五条悟一步跨到对方面前，捏着下巴低下头，凑近虎杖佑希，仔细端详起来。

对方比自己高出一头，居高临下带来的压迫感实在太强，甚至比之前在校门口感觉到的威胁还要可怕，虎杖佑希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到了一丝心虚，她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靠在「大蛇」身上，向后微微仰了仰头。

五条悟歪着头认真端详了虎杖半天，突然笑起来，“哇，真的混进去了，有意思。”他直起身，语气悠闲的问：“身体感觉怎么样？”

对方主动拉开了距离，虎杖佑希也就跟着一起站直，她转转身体，手上上下下的拍了拍，低下头四处看了看，“感觉没什么不同，”她摸了摸自己眼睛下方多出那对眼睛的地方，“不过这个好像变不回去了。”

她抬手比划了一下，“打个比方，我的身体是一架飞机，我是机长，两面宿是副驾驶。而这个副驾，”她叹了口气，“想要篡位。”

“真是生动形象的比喻。”五条悟十分捧场的鼓鼓掌，“那么你现在可以让那位想要篡位的‘副驾’开一会‘飞机’吗？”

虎杖佑希用手指抵着脸思考了一下，“虽然没问题......”她看了一眼遍体鳞伤的伏黑惠，“还是先送伏黑去医院吧？”

“惠没关系的，他很抗揍。”五条悟十分愉快的回答。

诶？抗揍？这一点上您在骄傲什么啊？

虎杖佑希看了黑着脸的伏黑惠一眼，默不作声的把自己要说的话咽下去。

“先定个时，”五条悟思考了一下，“那就10秒吧。”他压了压自己的双腿，摆出赛前准备的姿态，“记得10秒之后换回来。”

“可以是可以......”虎杖佑希有点犹豫，“没关系吗？那家伙听起来挺强的。”

“没关系。”五条悟勾起嘴角，自信满满的说道，“毕竟我是最强的。”他站直，将手里拎着的纸袋丢给伏黑惠，“这个拿好哦，是我要在新干线上吃的。”

伏黑惠一边掐了一个手势把「大蛇」收起来，一边低头看向那个纸袋，纸袋上印着「喜久福」的logo，还贴着价格。

喜久福，包裹着鲜奶油的味美大福，口感柔软，口味多样，算是到仙台必买的特产之一。

我在拼死拼活的时候，你在买特产。

人比人真的气死人。伏黑惠面无表情的想到。

“喜久福啊，我推荐毛豆泥生乳味，仙台限定的特殊口味哦！”虎杖佑希接话，“甜甜的超好吃。”

“我也很喜欢这个口味。”五条悟笑了笑，“能合得来真是太好了。”

虎杖佑希眼睛亮起来，她兴致勃勃的推荐：“那你一定要试试茶寮的毛豆泥小馒头！”

“这个我也有计划。”五条悟笑呵呵的回答，“可惜今天来晚了，要明天才能买到新的。”

在他说着话的同时，虎杖佑希脸上浮现扭曲而诡异的笑容，墨痕涌现，她的身体以一种扭曲的姿态高高跃起，身体带着奇异的压迫感俯冲下来，旋出一拳击向五条悟。

那一拳轻松的在坚硬的橄榄球场上留下一个大坑，在被宿傩附身的虎杖抬起手，他的手下只有一滩碎石，这一击空了。

他猛地转身，五条悟不知何时悠哉悠哉的瞬移到了他的身后，他张开手，紫色的指甲刺出锋利的爪子朝着后方猛划过去。

“在学生面前，就让我耍个帅吧——”五条悟的话音未落，身影已经袭到对方身前，一击重拳将两面宿傩打出去。

两面宿傩在空中翻身，四肢着地的下落在橄榄球场上，他站起身动动胳膊，“咒术师真是像虫子一样，无论在什么时代都这么烦人。”他的手猛地向前挥去，咒力击碎了地面，碎石和咒力一起朝着五条悟攻击过去。

他直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戳了戳胸口的软肉，露出明晃晃的嫌弃表情，“这具身体，真是不方便啊。”

在烟雾缭绕的方向，传来五条悟的声音，“.....7、.8、9......”烟雾慢慢散去，宿傩发现自己的咒力和那些碎石都浮在半空中，明明距离那么近，却没法再靠近五条悟一厘米。

“嗯，时间差不多了。”

宿傩感到身体的心脏猛地收缩了一下，开始不受自己控制，他晃了晃重新站稳，对身体的掌控又一次被别人夺走，他露出了惊讶的表情，然后缓缓闭上了眼睛。

下一秒，虎杖佑希拿回了身体的掌控权，她睁开眼，问道：“可以了吗？”

“你还真的能控制啊。”五条悟走过来，声音带着些许惊奇。

虎杖佑希竖起大拇指：“‘机长’可是在飞行途中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和地位。”她晃了晃头，用手拍了拍脸颊，“但是他也太吵了吧？这是什么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阴间广播？有方法能让他静音吗？”

“当然有办法了。”五条悟摸了摸下巴，“不过，这个要看你的个人喜好。”

“为什么你们的说法都这么微妙？”虎杖佑希面无表情的发出质疑。“话说，刚才两面宿傩的话是什么意思，”她低头看看自己的身体，“连身体都没有的家伙，还好意思嫌弃我？”

“不要在意细节啦。”五条悟笑着，“总之，回收两面宿傩手指这件事，也算是搞定了吧？”他朝着虎杖佑希伸出手，在虎杖佑希不解的目光中轻轻点在对方额头上。

“诶？”虎杖佑希发出疑惑的声音，她晃了晃身体，莫名的睡意模糊了意识，她慢慢闭上了眼睛，失去了控制的身体无力倒了下去。

五条悟伸手接住她，没有让虎杖佑希倒在地上。

伏黑惠迟疑的问，“你做了什么？”

“我让她睡着了。”五条悟将虎杖佑希抱在怀里，“如果她醒来的时候还是她本人的话，那就证明她有成为容器的资质。”

五条悟歪着头去看伏黑惠，“那么，应该怎么处理她好呢？”

“就算是容器，按规定也是要被处死。”伏黑惠低着头，“但是我不想她死。”

“诶——”五条悟抻长音说道，“私情？”

伏黑惠抿了抿嘴唇，“......请您想想办法。”

五条悟笑起来，他竖着大拇指对着伏黑惠自信满满的说，“既然是我可爱的学生的请求，就交给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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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上所述，虎杖佑希，”五条悟做了一个开枪的动作，“你要被处以死刑了~”

“不不不？？？”虎杖佑希满头雾水，“事情发展和您的叙述完全不一样啊？”她晃了晃头，高高梳起的马尾辫在头后跟着晃了晃，“那个，我要请律师——”

“没有这个选项哦。”五条悟笑嘻嘻的回答，“而且我也努力了嘛。”

“您在哪里努力了？？？”

“虽然还是死刑，但是我帮你争取到了缓期执行。”

“死缓和死刑有区别吗！”

“当然有区别啦！”五条悟靠在椅子上，语气轻松，“被判了死缓的人，如果表现好，就会从缓刑变成无期，然后从无期变成有期，最后刑满释放。”他摊开手补充了一句，“当然这是指普通的法律，我们咒术界没有这种说法。”

虎杖佑希：“......我觉得您在逗我，而且我有证据。”

“因为你现在不是普通人了嘛。”

虎杖佑希叹了口气，“虽然在吃下那根手指的时候就觉得好像不太对，不过我也不算很后悔就是了。”她抬起头看向五条悟，问道：“如果要处死的话，我能选死法吗？”

五条悟沉默了一下，有些不解的感叹道：“......你求生欲好低啊。”

“能活着当然不想死啦。”虎杖佑希无奈的说，她动手扯了扯绑着自己的麻绳，“但是我又没有别的办法逃出去，所以只能另辟蹊径了。”

“如果让你选择死法的话，你难道有办法逃出去吗？”五条悟好奇的问。

虎杖佑希眨了眨眼睛，露出一个笑容，“这就不能告诉您了。”

“也是。”五条悟点点头表示赞同，“无论是真的有办法，还是虚张声势，你这样说只会让我们把你看得更牢。”

“那您怎么就不认为，这才是我真正想要的呢？”虎杖佑希眯起眼睛，笑呵呵的说：“如果有更多的人关注我的死亡，对我来说才是理想结局。”

“所谓，‘在众人的簇拥下死去’？”

“您知道？”虎杖佑希歪了歪头，在烛火的映射下，那双眸子格外明亮，在描述自己的死亡时，这个女孩露出了神采奕奕的表情，“这是爷爷的遗言，那就是我的目标，我会让它实现。”

五条悟感叹，“我是不太明白会以‘死’作为活下去的动力是什么感觉，但是你可以带入一下你即将要面对的任务哦。”

在虎杖佑希疑惑的目光中，五条悟从口袋里掏出一根干瘪的手指，“两面宿傩的手指，一共有二十根，不算你吃下去的那根，我们还保管了其中六根。”

虽然这个咒物的名字叫做“手指”，外形是形似“手指”，但是从虎杖佑希短短十来年的经验上看，这些怨灵——官方名成叫做诅咒——是完全可以把达尔文气得掀开棺材板的长相，根本不能从外形来判断。

所以，虎杖佑希下意识露出有点嫌弃的表情，“二十根是包括脚趾？”

“不，两面宿傩有四只手。”五条悟一边说着，一边将那根手指朝一旁丢出去，然后发动了咒力，“轰！”的一声，虎杖佑希条件反射的朝反方向躲了一下，然后她扭头看过去，那根手指深深埋在墙面里，毫发未损。

“如你所见，这东西不会被破坏，是很强力的诅咒，而且会随着时间变得越来越强。”他起身，走过去把手指从墙里抠出来，“现在的咒术师封印赶不上它的速度，所以就轮到你出场了。”

五条悟的声音未变，但是却毫无情感可言，“你死了，宿傩也会跟着死，所以现在杀掉你是一种浪费。”他竖起手指，“我提出了一种建议，‘既然都要杀，不如等她吸收完所有的手指再杀。’这样。”

“那群胆小的老人家已经同意了，”他走到虎杖佑希身后，虎杖佑希能感受到一阵压迫力铺天盖地的朝自己袭来，五条悟冷冷的问，“所以你选择什么？是现在死，还是吃掉所有的手指之后再死？”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