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宝姐姐见笑了,”贾琰走了过来,笑道:“随手之作,不堪一提。”
宝钗连忙道:“我还以为是哪个专职以画谋生的仿画,若真是琰兄弟画的,那就该另论,毕竟术业有专攻,我如此点评,就不公道了。”
“宝姐姐不必替我圆面子,我所学甚杂,却样样不精通,这我自己也知道。”这并非谦虚,而是实话。
“能会就不易,岂能样样精通,而且这原也不是什么打紧的事,男子自该以明理文章为要务,我听太太道,琰兄弟再次进学,还未恭喜。”宝钗善于体贴人意,一句话就将话题转了过来。
这是一个深谙世故,人情皆洞明的姑娘,她心思细腻,明察入微,与她交谈相处,你永远不会感觉到难堪或尴尬。
然从另一个角度来想,却也是见人只说三分话,未可全抛一片心。
贾宝玉不想听他们说那些仕途经济,便给林黛玉使眼色,黛玉正好也腻烦他们那些客套话,于是两人双双走了出来。
正好瞧见一个丫头立在院里,背上背一个竹篓,怀里抱着一条大鱼,那丫头瞧见他两,猛一下吓一跳,手里的鱼噗通就掉在了脚下的水桶里,溅了她一脸水。
宝玉见她容貌俏丽,呆呆愣愣的很有几分可爱,便不由笑道:“你吓什么,我们两个是老虎不成?”
羊花往日经常在大观园乱跑,自然见过林黛玉和贾宝玉,只不过离得远,还从未这么近看过他两。
“林姑娘好看,宝二爷也好看,我就看呆了。”
羊花不是奉承,她自觉说的是实话,却把宝玉逗乐了,夸他的人不少,却都是长辈,没有小丫鬟直白的说他好看的,更何况这丫头一脸呆,更让人觉得她是真心实意的夸赞,连黛玉都轻轻抿嘴笑了下。
两个人都走近了看,发现她的大木桶里竟装了不少鱼,估摸着有十来条,宝玉问:“你从哪里弄这么许多?用它来做什么?”
羊花一指那边的湖水:“我下水捉的。”
宝玉惊奇:“你还会浮水?”待羊花点头,他才注意到羊花上身只穿了一对襟小褂,下面罩着裤子,腰间一根细白条裹着,衣衫上还在滴水,显然是刚从水里上来,“你赶紧去把衣服换了吧,省的着凉。”
羊花擦了一把头发上的水,满不在乎:“没事,我都习惯了,现在天也不冷。我得赶紧把这鱼剥开,让三爷来烤,三爷烤的鱼可好吃了。”
林黛玉看了看那木桶,看见里面还有几条小鱼,便不大忍心:“你们也吃不了这许多吧,不如把这些小点的鱼放了。”
“哎呀,我忘了,”羊花一拍脑袋,“三爷跟林姑娘说的一样,也让我不要抓小鱼来着,我玩得开心就忘了。”说罢就急急忙忙的抱起木桶,想把小鱼放回去。
“你先回来,”林黛玉叫了她一声,“把身上的背篓先解了吧。”
羊花的背篓里还有一堆莲藕,菱角,荸荠什么的,她背着沉怕掉,就在背篓上系了跟绳,跟自己腰带绑在一起,走了这一路,越拽越紧,竟成了死结,林黛玉看她不好解,就上来帮她。
解的时候才发现这背篓是用竹子做的,不由得想起刚刚的九峰图也是用竹子做的,她皱眉一想,好像上次见他拣桃花用的也是竹篮。
林黛玉隐约记起紫鹃好像问过她,说贾琰想借潇湘馆的竹子使使,她那时在病中,也不大在意,迷迷糊糊的就应了。
竟然被他用来做了这些!!
林黛玉一时走神,冷不丁被竹篓上的倒刺扎了一下,细白的手指顿时出了血。
宝玉立时嚷嚷着就要找太医。
“快别呆了,”林黛玉拿着手帕擦了一下,伸出手指给他看,“这不就好了。”
宝玉知道自己大惊小怪,讪笑了一下,转身帮羊花解绳子,背篓倒是拿下来了,腰带绳子还捆在一处。
贾母说在辍锦楼摆宴,王熙凤等就先前去准备,等了一会儿见贾母还没来,想是在逛园子的时候在哪里绊了脚,就派袭人前去看看。
于是袭人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一个俏丽的小丫鬟浑身透湿,连里面的肚兜都隐约可见,宝玉正对着她温声软语,不知说些什么,手还放在她腰间摸索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