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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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神疯了。

塞维尔看了看神座上被挤到一边去的，神明的本体。浅金发丝夹杂绒羽，衣衫雪白，面貌圣洁，如同破晓之光。

他又看了看光明神伪造出的假身份和假皮囊，圣子卢修斯。金发灿烂，眼眸清冷却明亮，像是冬日暖阳。

看起来都像是太阳。

看起来都还是象征着光明的。

而自始至今的数万年来，对他的信徒们而言，他也的确就像太阳那样。他是不可缺少，重逾性命的信仰，他是他们的神明。

对塞维尔来说。

也是一样的。

那是他的创造者，是他漫长的一生里要追随的神明。他曾起誓为神献上生命，献上一切，永不背叛。

可是……

塞维尔看着现在的卢修斯。

光明早已蒙上阴翳。

外表虽然还完好，可他的皮壳里，却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淌满了比夜色更要沉重的黑暗和阴毒。

塞维尔有很多话想说。

他想阻止父神。

他能够找出很多理由来，劝他的父神不要这样一条道走到黑。

但是，他又意识到，自己阻止不了父神。

无论他的理由有多少，有多么合理。这位用了九千年来布局的神明，都绝对不会回头。

所以，在开口时，他将劝阻的话咽了回去。

“您这样做，会发生什么事？”塞维尔问：“光明与黑暗之间的平衡会被打破，无论是光明信徒，还是黑暗信徒，都会发生□□和战争……”

“还有，光明种族以后的倾向，羽族和精灵族要怎么办？”

卢修斯回答道：“倒向哪一侧，是这些种族自身要考虑的事情。”

他的语气温和，可言词却实在冷漠。

满透着“不关我事”的意思。

塞维尔很想问问他：哪里不关你事？羽族的族长圣天使，也就是我，可是你亲手创造出来的。你这样的回答算什么，撇开关系吗？

塞维尔深吸了一口气。

他点了点头，有些憋闷地应了：“是。”

说完，他转过头去要走。

卢修斯问：“你去哪里？”

“回羽族，知道了要出这种大事，我身为族长总要提前让族内做好准备。”

塞维尔才走了没两步，就被一道结界拦下了。

塞维尔：“……”

他回过头，问道：“父神，还有什么事？”

“你不能走，你得留在神国。”卢修斯抬起手，白皙的掌心里神力流淌，开始构建起复杂的纹路。

塞维尔：“……为什么？”

他现在说话已经压着火气了。

没有直接爆发出来，是因为他还顾虑着这是他的父神。

卢修斯看了看银发的恶魔，回答道：“她登上神位后会面临困境，你是困境最好的解。”

塞维尔：“……”

好家伙，这下也不要他选择阵营了，这是直接将他推给初代魔神冕下了。

这样太伤人了。

塑料父子情不过如此。

塞维尔：“我拒——”

拒绝和争论还未来得及说出口，他就被术法的光芒笼罩住，一瞬袭来的巨大困意，截断了他的拒绝，替他做出了选择。

※

四个半月之后。

已经成为了光明神，被光明阵营的现况折磨了一个月的洛塔，终于解开了圣天使身上繁琐无比的术法，将塞维尔从昏睡中唤醒了。

随后，她就从对方口中听说了卢修斯的布局，以及那所谓的她不知道的往事。

洛塔：“……”

她之前感觉自己被蒙在鼓里，稀里糊涂。

现在她终于搞清楚了发生了什么，但她却觉得自己更加迷茫了。

塞维尔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他刚刚从长睡中醒来，脑袋痛的不行。

他抱怨道：“你们两位在诞生的时候，真的没有搞错阵营拿错神格吗？”

“当然不可能搞错……”洛塔下意识地反驳，但想到卢修斯的种种行径，她又改了口，“其实也说不定？”

她诞生后无恶不作，贪婪又傲慢，是当之无愧的魔神。可是……和现在卢修斯比一比，她这点恶劣程度简直是班门弄斧，小巫见大巫。

洛塔看了看低垂着头的塞维尔。

他的情绪显然是很低落的——憧憬的父神走偏了路，背离光明。还将他撇开，说着“她需要你”就将他送给了他并不想追随的初代魔神，像是对待工具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