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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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羽灰发的神明垂着头，浅浅低笑着，看着银发的小恶魔，问道：“洛洛，跟我走吗？”

洛塔：“……哈？”

洛塔被现状打得措手不及。

她那背地里暗搓搓搞事的同事卢修斯，突然从光明圣子，变成了她的宿敌光明神。

这也就算了。

更要命的是，宿敌还整个神从金白变成了灰黑，在这黑夜和血海中对她提出了邀请。

虽然没搞明白他邀请她去干嘛，但听起来就知道不太好，有种“一起来做坏事吧”的感觉。

疯了。

洛塔想。

要么是她疯了，要么是宿敌疯了。

“是她！”低伏哭泣的信徒忽然闹动起来，指着洛塔说道：“是这个恶魔诱惑了神，将我们的神拖下了神坛！”

洛塔：“……”

也可能是这个世界疯了。

洛塔看着她的宿敌，又一次问道：“你到底在做些什么？圣子殿下，光明神冕下？！”

她的语气不好，很凶，就差没有口吐脏字骂人了。

不过她在面对光明神的时候，语气就从来没好过。她从小就放狠话要撕他的翅膀，叫他鸟人、狗东西，有一段时间还说他是走地鸡。

很不文明。

不过洛塔觉得这不是自己的错——她的死对头从来没有将名字告知她，她不知道怎么称呼他，不就只能给他起外号了吗？

当然，就算告诉她，她也不一定会去使用，多半还是要起外号。

也许是被骂习惯了，灰发的神明并没有因为她那凶巴巴的语气而不满。

他只是低头笑着。

因为黑暗的陪衬而愈显苍白的面庞上，笑容温和，又有些许的病态。

他慢悠悠地开口道：“我只是觉得，暗夜比白昼更漂亮，夜色中有亿万星辰，有皎洁明月。而白日，只有一轮太阳，太孤独了。”

洛塔：“……”

你到底在说什么东西？

神明说道：“还有，不必再唤我光明神。如今的我，以黑暗和死亡为名，是这暗夜的神明——黑暗神。”

洛塔：“……”

她看了看死对头背后的黑翅膀，在心里骂道：你这个乌鸦神！

“洛洛，要不要跟我走？”他白皙修长的手还伸着。“我要你的答案，现在。”

神明所展现出的态度温和，但在某种意义上而言，又强势得不可置疑。

洛塔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压住内心蹿长的怒火。当然，效果不太好，她还是很生气。

“跟你走？”

她抬头看着熟悉又陌生的宿敌。

一边这样重复着他的话，一边伸出了手。

少女肤色白皙的手一点点接近，眼看着就要落在比她的手大了一圈的苍白手掌中了。

神明稍稍眯起眼睛，露出了满意的，愉悦的笑意。

然后——

“啪！”

一声利落的脆响。

洛塔重重地一巴掌扇了过去。神明的手被打了个正着，被打到的虎口周围的皮肤，渐渐地显出些粉色来。

洛塔说道：“你做梦！”

“你到底在做什么？你还是个神明吗？”

她偏开手，指着周围哭泣的、愤怒的、绝望的人们，视线紧追着宿敌的双眼，斥责道：“你看看你的信徒们！”

“我真想不明白你在搞些什么！”

洛塔在短短的时间里，已经重复了好几次“你在做什么”这样的问题。她是真的很迷惑，也很震惊，完全看不懂她的宿敌。

死对头是个好神明。

起码九千年前是。

他嘴巴毒，不管是无意义的拌嘴，还是有意义的训斥，洛塔都比不过他。因此她经常是恼羞成怒，先动手打架的那一个。

但他也就只有嘴巴毒而已，而且也只是对她这么毒。

他对待他的信徒时，无论是话语还是态度，都是仁慈又怜悯的。

而且，他公正客观，讲求秩序，目光放得长远，早早地为信徒考虑了数千年甚至万年之后的事情。看如今的光明有多么繁盛，就知道作为光明神的他，有多么好，多么正确。

——他是最好的神明，最合适的世界之主。

可他现在在做什么？

给自己捏造了一个身份，跑到人世来当圣子。研究奇奇怪怪的东西，转变精灵之森，制造神格。在神诞之日当天堕落，扬言自己是黑暗神。

他眼里还有光明吗？这个神明的眼中，还有他曾经看重又爱护的信徒们吗？

他曾是个好神明。

可他现在变了。

不知原因，莫名其妙地发了疯，变成了一副又坏又糟糕的模样——要比坏，初代魔神都要让他三分。

黑暗的神明被打了手，但他也不恼火。

他只是淡淡地问道：“不愿意？”

他又自顾自地接上了自己的话：“也对，这原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洛塔：“……”

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