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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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千年前。

诅咒的灾难爆发并被阻止之后。

作为诅咒的创造者，洛塔得到了“世界的劫难”的称号，还有无穷无尽的憎恨与恶意——来自受到灾难波及的恶魔，也就是洛塔的臣民们。

恶魔们闹动着，要魔神洛塔从神坛上滚下去，换一位新的魔神。

“这也太过分了。”

神之子莱伊亲眼见识了这一切，他为洛塔感到了不平。

光明神问道：“哪里过分？”

莱伊说：“魔神冕下自诞生起，就在保护着她的信徒们，平日里的所做所行，也大多是为了信徒们。”

“自己爱护的信徒们这样做，魔神冕下该有多难过？”

莱伊抬起头看向他的父神。

他觉得，他的父神一定会能够理解这其中的心酸的——

因为光明神与魔神最为相似，都是神明。

他们身为神明，护着信徒，引领信徒前行，是与生俱来的责任，是他们的生命意义。

“但是，莱伊。”坐在高处的神明说道：“你看看那些恶魔们，作为受难者，他们更加难过。”

莱伊沉默了片刻，对于此事，他无话可说。

他只是因为和神明们走的更近，内心才会更偏向于他们。他知道的，事实正如同父神所说，受难的恶魔们最难过，比魔神冕下难过得多。

莱伊说道：“那么，他们不应该去责怪这场灾难的幕后推手吗？”

“虽然一开始看不太出来，但现在已经很明显了吧——就是有人想要将魔神冕下扯下神坛，故意引导了这一切。”

坐在神座上的光明神一手支着脸，浅色眼眸中淌着清浅的笑意，似是在笑年少者的天真。

“莱伊，他们根本想不到有幕后推手。”

他说道：“他们身在局中，愤怒和悲伤占据了头脑，很难去将问题考虑全面。”

光明神说：“而且，他们只是普通的恶魔，普通的信徒。他们的双眼能见之物有限，你不能指望他们把什么都看透。”

把一切都看透，双眼窥及的仅有真相。

这种事连神明都不一定能做得到，更何况是那些远不如神明的恶魔们呢？

光明神说道：“莱伊，别再纠结于这件事了。这是恶魔内部的事情，和你无关，也和我无关。”

莱伊垮着脸点了点头。

道理他都懂，但他还是有点不服气，他抬头说道：“父神，你是真的很冷漠。”

不过神之子在说这种话话的时候，也很担心自己被收拾。他说完就转过身，从神国消失了。

被单独撇下的光明神冕下静默了片刻。

随即，他有些无奈地笑了笑：“冷漠吗？也许是这样。”

“但是，莱伊，那位魔神冕下，她和我是一样的。你觉得，你又能从她那里得到什么不同的答案呢？”

他们是同类，同为神明，站在同等的高处，看待事情的角度也是一样的。

而且，洛塔不会允许别人插手，那是她的种族内部的事情；她也不需要别人插手，尽管局面艰难，但她有能力处理好一切。

……

莱伊从神国离开之后，就去了恶魔的领土。

他小时候总想粘着魔神冕下，而且还一直比较肆意妄为，经常为了达成目的而自行前往魔界。

如今，他闯魔界闯得轻车熟路，来去自如。

他很轻易地就找到了洛塔。

洛塔正在修补受损的土地，试图让这片大地重新活过来。自灾难发生之后，她就一直在忙于这些事情。

他和洛塔讲了幕后推手的事。

洛塔说道：“幕后黑手……我当然知道有幕后黑手。”

莱伊：“……那您为什么不替自己伸冤。”

银发赤眸，面容昳丽的魔神头也没抬。

她说道：“莱伊，处理幕后黑手是件简单的小事，可伸冤却是个很麻烦的事情。”

“我需要收集证据，还原事实，让所有的恶魔们都明白这件事有‘幕后黑手’。”

莱伊想说：就算再麻烦，也要去做。

洛塔早已预料到了他要说什么，她提前堵住了莱伊的话：“可是，你看我现在有时间吗？”

莱伊：“……”

啊，魔神冕下看起来的确很忙。

洛塔说道：“而且就算向所有人揭破幕后黑手的存在，也未必能证明我无辜。”

“这场灾难不管是意外还是被有心人引起，身为神明，身为创造诅咒之人，我难辞其咎。”

莱伊抿了抿唇，说道：“可是……”

洛塔说：“我无心犯错，可我是‘万恶之源’，不管怎么样，事情都怪我。明白了吗？”

莱伊一边听着，就只想问她：您和我父神，怎么一个两个的都是这么一副样子？

但他最终却沉默了。

什么都没能问出口。

“等把最紧急的事情做完了，我会去处理幕后之人。”洛塔说道：“我选择直接做掉他，伸冤就免了——我不冤枉，也没有这个功夫。”

她抬起手，给莱伊开了个传送阵，催促道：“你快回你父神那边吧。我真的很忙，不要再烦我了。”

她也是一副“不要你管，不关你事，你不要瞎搅和”的样子。

莱伊站上传送阵，身形消失之前，有些生气地对洛塔说道：“您真是自负！”

片刻之后，独留于此的洛塔重复道：“自负？自己为自己的言行负责？这不是应该的吗？”

而莱伊所说的自负，是另一层意思——

自负之人，也是自傲之人。

自以为能力极强，了不起，非常狂妄。

像洛塔这种把所有事揽在自己身上，似乎也是符合“自负”的定义的。

……

在骂过两位神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