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窗边的洛塔茫然地眨了眨眼睛，还没反应过来。

什么玩意儿？

求和？

她知道如今的魔族窝囊。

但是，魔族怎么窝囊到了这种程度？

新魔神那个废物！

不行，得回去。

魔族个状况，再不赶紧救一救，就真的再起不能无药可救了。

洛塔下定决心，拍桌而起。

“洛洛·塔维尔！”导师怒吼道：“你做什么？你给我坐下！”

洛塔：“……哦。”

她默默地坐回去了。

洛塔：说不定我才是个废物。

魔族危难。

她此时却身陷白塔结界，插翅难飞，连区区白塔导师都敢吼她。

※

风寒刚好。

洛塔就又一次进了雪山。

只可惜，这一次她没找到逃跑的契机。雪山里的结界已经加固，就算有漏洞，也不是如今的她有能力钻破的。

没办法。

希望魔族顽强一点，再多撑几年，撑到她从白塔毕业，被神殿按计划送回魔族的领土上。

唉。

洛塔坐在离结界很近的祭坛的石台上，默默叹气。

这时候，她听见后方隐隐约约有着谈话声。

洛塔立刻从原来的位置挪开，躲到了光明神神像的后面去。

她稍稍探出脑袋。

风雪中的祭坛上，正立着几道模模糊糊的人影。

是神殿的几名导师，以及圣子卢修斯——不用去看清，隔着百米远，洛塔也能分辨出他身上散发着的光明臭味。

导师问道：“殿下，您觉得卡莲娜怎么样？”

“知书达理，教养良好。”

圣子卢修斯语气平静地说道。

即便他的表现毫无破绽。

洛塔也还是听出了一股子虚伪的客套味。

有些人说好话，是因为他们真心地想要去赞美些什么，或者要因为某些目的和利益，而将对方捧起来。

但还有些人，说好话只是因为他有涵养，有些事即便他不认可，也不会闹得太难看。

果不其然。

“但是，她的家族将她保护得太好，以至于她心不够硬，胆量也不够大。”圣子卢修斯陈述着事实：“她不太适合圣女的位置。”

刚好对应了洛塔对卡莲娜的印象。

又蠢又弱又胆小。

躲在神像后方的洛塔，从心里为自己昨天觉得圣子“只是看起来聪明”的想法道歉。

圣子卢修斯，大概是她目前遇见的光明信徒里，为数不多的带脑子的人了。

他出手帮助她，给她送药，不是不聪明。而是脾气好，性格宽厚——不过也只是表面上的。

洛塔敢打包票。

这位圣子绝对不是什么好相处的人。

这种不露刀锋、却又分毫不相让的处世态度，可不是一个单纯的老好人能有的。

导师们说道：“可是……”

卢修斯说：“没有可是，冕下没有打算选她的意思。”

导师们闭嘴了。

圣子的观点尚且可以质疑、辩驳，光明神的不行。他们身为信徒、臣民、从属者，无权质疑神明的任何决定。

卢修斯忽然停下了脚步。

此时忽来一阵风雪，把即将映入他们视野的一串脚印抹平了。

导师们不知道他为什么停下来：“圣子殿下？”

“你们先回去，我想独自在这里待一会。”

他的语气并不冷硬，但却带着某种不容违抗的意味。

导师们面面相觑。

不过片刻，他们低头应是，离开了这座祭坛。

在导师们的身影消失在风雪中之后，卢修斯迈开了脚步。

没过多久。

他就站在了神像旁边。

他问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偷听谈话的洛塔被逮了个现行。

她坐在神像脚下，脸不红心不跳地编谎言：“当然是有想要实现的愿望，来向冕下祈祷。”

卢修斯：“你就是这样祈祷的？”

洛塔：“……”

她的手，正像是小孩子抓大人的衣服那样，抓着神像那雕工精致的翩翩衣摆。

“你知不知道，除了打扫和某些特殊情况之外，触碰神像都算是对神明的不敬。”卢修斯说道：“如果白塔发现你的行为，会将你开除，遣返回故土。”

“！”

原来还有这种规定吗？

洛塔感激地抬起头，说道：“以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

说着，她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拿出了一瓶金粉墨水。她提着墨水转到神像正面，从容不迫地松开了手。

“啪——”

玻璃瓶在神像的脚上炸开。

金粉墨水泼洒，如同花朵一样，绽开在了神像上。

卢修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