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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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雪球丢过光明神像的脑袋后，洛塔气呼呼地离开结界，往白塔的方向折返。

她走了没几步。

就又看到了一座神像。

工艺精湛的石头雕像非常高大，低头俯视着她，低垂的双眼中盛满了悲悯与慈爱。

洛塔：“……”

虽然知道神像的表情，是被匠人故意雕刻成这样的。但在此时机，洛塔还是感觉自己受到了深深的嘲讽。

她开始怀念九千年前了。

那个时候她经常会把神像的脑袋拧掉，而且还是当着对方的面，毫不避讳地拧。

然后他们就会打起来，打得天昏地暗，打累了之后会在附近随便找一个小酒馆，坐在里面吃面包和榛果——输家付钱。

……总之，那时候她能随便扭神像的脑袋。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看这座表情莫名嘲讽的神像分外不顺眼，却又拿它没有办法。

“……”

洛塔面无表情地走开。

可她没走出去几步，就又看见了一座神像。比之前那座稍小一点，但表情和眼神如出一辙。

洛塔：“？”

她这个宿敌怎么回事？

神像怎么修得漫山遍野都是？

她当年还在世界上翻搅风雨，势力如日中天的时候，也没有让自己的信徒到处建神像啊——虽然这是因为她那群信徒比起建造东西，更擅长拆迁搞破坏。

但就算如此。

像她的宿敌光明神这样，隔几步就有一座神像，这种事情还是太夸张了。

而且这还是在气候严峻的雪山，在这种地方修建这么多神像，得费多大的力气？

洛塔拍了拍神像的脚，嘟囔道：“就算登上世界之主的位置，地位比以往更高了，也不能这么折腾啊。”

在初代魔神洛塔陨落之后的九千年里，魔族虽然有了新的魔神，但实力却与世界最初的两位神明差距甚远。

用洛塔的话来说：光明神是个狗东西，但二代魔神连狗都不如。

因此，虽然这个世界上还存有着其他的神明，光明神却已经是名副其实的世界之主了。

“神像建得到处都是，铺张浪费。”洛塔顿了顿，骂道：“你这个庸神。”

洛塔的话语酸里酸气，仿佛吃了十斤柠檬，每一个字都透着“我也想要”的意味。

※

白塔的办公室里。

已经返回的金发青年抬手掩住唇，声音极轻地打了一个喷嚏。他稍稍歪过头，一双眼睛里带着些许茫然。

他这一个喷嚏让导师们慌了神。

“圣子殿下，您受风寒了吗？”

尽管他们并不认为，这位由神明创造的，种族并非人类的圣子会生病。

“无事。”卢修斯否认道。

导师们松了一口气。

如果让圣子在这里感染了风寒，白塔肯定要受到神殿的斥责。

说起风寒……

导师们忍不住想要抱怨。

他们这么多人一起进山寻找卡莲娜，谁也没能找到她。好在，她被圣子殿下遇上了。但是，坏也就坏在这里了。

这位圣子殿下带着身体孱弱的卡莲娜回白塔的这一路上，没有撑起结界阻挡风雪，更没有把斗篷解下来借给她。丝毫没有“怜香惜玉”和照顾一下未来的搭档的意思。

卡莲娜回到白塔的时候，已经冻得说不出话来了。导师们给她递热水，递毯子，还用了神术构造结界，让屋子里变得暖和一些。

但这些都没用——卡莲娜仍然脸色苍白，唇色乌青，缩在座椅上时，身体还在不停地颤抖着。

导师们：“……”

他们听说过，卡莲娜的家族和圣子卢修斯不睦。他们此时甚至忍不住怀疑，圣子殿下是不是故意的，想干脆冻死卡莲娜，让她彻底无缘圣女之位。

但这样的怀疑当然是不能说出口的。

“还是暖不过来吗？”导师关切道：“稍等，我去找一些药水过来，喝点药应该会好些。”

卡莲娜动作微小地点了点头。

她此时的反应，或许有几分原因是受到了风寒。但最重要的，还是她对某个人的惧怕。

圣子卢修斯随意挑了一张椅子，在稍远的位置坐下了。他低垂着眼帘，那双好看的眼睛，正漫不经心地观察着桌上的花纹。

导师们虽然想和去和他说说话，奉承讨好一下，但又实在不太敢。

圣子卢修斯性情温和，与人交谈时也从未表现出冷漠或者高傲的态度来。

但是，所有常驻于神殿总殿的人，都说这位圣子殿下不怎么好相处。更甚至，其中还有相当一部分人，非常惧怕这位圣子。

事实也的确如此。

白塔的导师们在这短暂的时间里，已经好好观察过这位圣子殿下了。

虽然在交谈时，这位圣子殿下一直表现得耐心又温和。但现在，他宁愿坐在一旁发呆，也不愿意与周围的人相处和交谈。

看似温和，实则疏离。

这种人怎么可能好相处呢？单是看着，就已经让人生出一种敬而远之的想法了。

没过多久，去找药水的导师，带着一堆装满药剂的小瓶子回来了。里面的药剂都是一模一样的，有着治疗风寒的效果。

导师似乎是打算将这些药剂都给卡莲娜。

雪山很冷，像她这样身体孱弱又经常外出的人，总会用得上的。

在导师关切地让卡莲娜喝一些药剂的时候，一只白皙修长的手从后方伸过来，捏起了一小瓶药水。

圣子卢修斯捏着药水瓶，问道：“我能拿一瓶吗？”

“……”导师说：“当然可以，请您随意取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