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饿得太久了,眼花缭乱,加之冬季黑得早,满地雪白晃眼,苍月快行至村口之时,‘咚’一声扎到了雪地中,用力爬了爬,便觉天旋地转,一时间竟昏了过去……
卫婆子气呼呼的走在回村的路上,嘴里不停骂着媒婆将自己孙子说得一文不值!
揣着手大力啐了声,“呸!!我孙儿除了腿脚差些,哪里不好?!”刚刚张开的嘴,被冷风一灌猛咳不止……
直到咳出血丝来,卫婆子才不得不认命般向苍天望了望,老眼含泪。
要知道她早年丧夫,老年丧子,只有这么一个孙子从小一手带大,可孙子虽长得瘦弱了些,眼看到了成亲的年岁,虽模样还算清雅,可这十里八村的,竟没有一家愿将姑娘嫁给孙儿的……
生于农家,家中只一名老人,卫石头腿脚又不好,又是贫寒人家,便是有几分清雅,可谁愿意姑娘嫁进来过苦日子的?这老的老,瘸的瘸,日子又清贫,谁家姑娘也不是傻的啊。
眼瞧着孙儿转过今年便十九了,卫婆子哪能不急?难道卫家便要无后了吗?
天边乌鸦成片飞过,卫婆子长叹一声,今年入秋以来,自己这身子便病了,这咳疾总是不见好转,这阵子每每咳起,便觉心肺如火般烧灼着,时不时还会咳出血丝来,怕是这年要挺不过去了。
若自己这把老骨头去了,孙儿孤身一人如何过活?他腿脚不便,不能做重活,连个媳妇也讨不到……
今日卫婆子连着跑了几家媒人,起初几家只是搪塞着,说什么门当户对的也不好找,可待这说得多了,那媒婆子竟说自己那孙儿腿脚不好,只得讨邻村那傻姑娘为妻,那傻姑娘卫婆子如何肯?那姑娘连小解都不会!要自家孙儿娶这么个女人,还不如不娶!
除了叹气,只有叹气了。
卫婆子揣着手,踩着‘咯咯’雪地,缓缓向家走去,心中暗暗骂着这帮媒婆子,个个皆是看银钱说话,自家孙儿强着呢!
北风呼呼吹着,直灌领口,卫婆子缩着脖子,想着要赶紧回家才是,这整整一天不在家中,那火炕中的火怕是要熄了,再冻坏了孙儿。
天幕沉沉,村中几户人家亮着微黄的烛火,卫婆子强压着咳意,行至村口之时,却远远的看到雪堆里,好似趴着一个人?
揣着手,心中想着,说不准又是哪个要饭的,如此趴着,明早必是要冻死的……
几步越过苍月向家走去,未行几步卫婆子又退了回来……
那一头柔软的黑发,好似个年青人……说不准是个姑娘……
苍月昨夜泡了一夜的澡,倒是洗得干干净净。
卫婆子今日磨了一天的嘴皮子,想姑娘都快想疯了,说不准老天看她心诚,送来个姑娘?
卫婆子小心的来到苍月身旁,伸手拨开那缠绕的黑发,板过苍月的脸看了看,心下一喜,这姑娘虽然一脸的伤高肿着,但看得出来原本长得端正,而且年岁也相当!卫婆子心头一喜,别提有多高兴,双手合十向苍天拜了拜,解下自己那长长粗布围巾,绕于苍月腋下,边咳边将苍月拖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