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新娘拉着苍月的手,仿似活了起来般,慢慢生出血肉,一只赢弱的纤纤素手,顺着她的手臂,再生乌发,重展娇颜,窟窿般空洞的大眼也变回一双杏仁般美目,一双眼眸如秋水般,只望着与自己交握着的小叫花。
一念起,一念灭。
执念深重,做鬼也不得释怀。
如今鬼新娘执念灭,便又恢复成生前样子。
一对深深酒窝对着苍月甜甜一笑,眼角滴泪,“我叫李秋娘,家住瑶山下,你叫什么?”
李秋娘轻轻的问着,你叫什么?
苍月见她笑得甜,也回了一笑道:“我叫苍月。”
话音刚落,李秋娘脚下那黑气猛然缠得更紧,‘嘎啦啦’一股强大的拉力骤然向下,苍月暗暗咬牙用上全力于手中。
苍月之力,不是常人可比的,苍月坚信只要自己不放手,李秋娘定然不会掉下去。
“苍月?这个名字真好听。”李秋娘忽而淡淡的道,她荡起笑意,喃喃重复着苍月的名字,身子如荧光般,慢慢消散,只一会工夫便消散于空中。
苍月抓了一手的空,只见刚刚拉拽着李秋娘的黑气打着旋缩回那沟壑枯草之下……
点点荧光落于苍月手背的伤口之上,好似有人轻声呢喃着,“苍月?秋娘记得了。”
苍月于斜坡之上缓缓站起身来,本便破旧的棉衣,刚刚的拉拽之下,又被石块磨得更破了……
小白不知何时滚落怀中一旁,苍月赶紧用手摸了摸,拎出他狐头来搭于衣领之处。
夜深无人的荒坡之上,苍月迎风而立,舒展双臂,低低吟诵。
此次吟诵,只为那青春年华便执念深重的女子而诵,她叫李秋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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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段低低的吟诵,再睁双眼,眼下仍是那深深沟壑,枯草如鬼手晃动着。
苍月叹了口气,此时自己立于斜坡之上,转了身寻思着既然此方事了,便回涧河县吧。这一夜的行路,这双腿早便累了。
斜斜往上未行几步,脚下一崴,站立不稳顺着斜坡向下滚了下去……
苍月并未觉得多害怕,只是下意识的护住了怀中小白……任那荒草刮破了脸颊手背。
伴着沙石滚落,苍月平躺于沟壑之下,腰下压着块大石,怀中伏着小白,仰望着那如钩月。
小白在苍月怀中拱了拱,刚刚滚落而下,他不明白苍月为何要护住他,他一只妖狐,还怕这么点伤吗?如今平安了,本想着接着沉睡,可四周皆是不好的气息,小白睁了睁那暗红的狐眼,强打精神道:“苍月,这里危险,快走。”
苍月咬着牙,从腰后抽出块石头来,刚刚滚落而下,正好这石头硌在腰下,此时后腰酸疼,伸手抚了抚小白那软软的皮毛,咬牙坐起身来,“你不是盼着我死的吗?”
两百年来,这坏狐狸,成日想着为他那心上人儿报仇,成日憋着想将苍月害死!
谁盼着她死来着?晔白甩了脸,当年之事,全是自己误会,如今想来,苍月从未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也未伤过雪朵,明珠曾言欠了别人的恩情,定是要还的,如今的晔白不明白要如何还她,如何报她挡雷劫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