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阳侯府的马车从殷知寒身边擦身而过。
殷知寒脚步一顿。
她发现自己还是一个俗人。
哪怕嘴上和心里都想着让汝阳侯府见鬼去吧,他们爱做什么就做什么,反正和老娘无关。
但当真真切切地看到时,还是在心里憋着一股劲,一股不服的劲。
她可以走的很干脆,在心里告诉自己说是我不要你们,
但那句话是怎么说来着?
离开你,我会过得更好,这是对你最大的报复。
人的劣根性真的很奇怪,殷知寒朝着马车远去的方向挥了挥手,笑容灿烂。
殷家和汝阳侯府在同一个方向,殷知寒不想落在侯府马车后面,还是转身走了另一个方向。
有些出神的她没有注意到,在她身后不远处,几个劲装男子对视一眼,跟了上来。
殷知寒没怎么来过城西,但京城地形结构街巷范围不外乎如此,只要朝着大体没错的方向走,总能转到最终的目的地。
眼见着天色愈发暗沉,赶着回家吃晚饭的殷知寒步履匆匆,在听到身后繁杂的脚步声陆续响起以后更是健步如飞。
现在可没心情搭理他们。
但跟在殷知寒身后的众人可不这么认为,见前面小姑娘似乎已经发现了他们,害怕地想要逃走,为首男子使了个眼色。
直接冲上去前前后后堵住了殷知寒的去路。
“小妹妹,去哪呢?赶着回家呐?”尖嘴猴腮的男子猥琐一笑。
“着什么急,陪哥哥们玩会儿呗。”就喜欢看这种娇娇小姐花容失色的样子。
谁知娇娇小姐并没有他想象的反应,而是脸色一沉,冷笑起来。
“好啊,陪你们玩玩。”
一、定、让、你、们、玩、的、高、兴。
......
暮色渐深,街巷人家陆陆续续挂上了灯笼,城西的百姓囊中羞涩,门口能挂灯笼的只有靠着主街的商户,青玉一手抱着重峰一手拎着灯笼满街巷转悠,焦急不已。
小姐,你到底在哪?
就在青玉穿行在街巷的功夫,后一步出来殷沉商也赶了过来。
见殷家的家丁们还在街巷之中穿梭,显然一无所获,殷沉商脸色沉凝,心下愈发懊恼。
他真是一个失败的兄长。
青玉挨家挨户地敲门,询问着附近的住户可有见过穿着素色锦裙的女子。
却要么是冷冰冰的没见过,要么是不耐烦的敲什么敲,还有人一开门见青玉一手拎着灯笼,一手抱着一把重刀,吓得什么话都没说,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殷沉商见状跟上青玉,一同询问。
他模样清隽,身体单薄,一看就是不食烟火的富家公子,没有半分威慑力,又见他言辞恳切地说家妹尚未归家,心中焦急,故此前来相寻。
大多数人便也态度好了不少,真有仔细想了想,道出殷知寒行踪的人。
青玉也发现自己敲门的效果没有殷沉商的效果好,心知是自己焦急太明显,还抱着武器,门中的人不愿纠缠,应付了事。
只得亦步亦趋跟在殷沉商身后,权当护卫。
殷沉商根据问到的行踪沿路寻去,却发现这一路上越走越暗,人烟渐稀。
心中担忧愈盛。
知寒一个小姑娘,为何却往这方向而去?
是有人逼迫吗?
她现在可还安全?
殷沉商心里乱糟糟的,却在走了这一路后气力不济,喘息声声。
眼见着殷沉商越走越慢,青玉恨不得背起他走,又不敢就此丢下已经吩咐书童去带家丁过来,此时已然孤身一人的他。
殷沉商也发现了这点,一边懊恼自己体弱至此,一边咬牙硬撑,原本已然慢下来的步子又加快了许多。
两人七拐八绕,以为会越走越幽静,没想到转过弯却发现一路的墙角都缩着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人,他们被青玉手中的灯笼光一照,身子蜷缩,恨不得把自己直接藏起来。
有胆子大的人想要伸手拦住两人,却又畏惧青玉手中硕大的重刀所威慑,不敢上前。
京城的流民已经这么多了吗......
殷沉商似有所觉。
没等他抓住脑海中闪过的那抹思绪,两人就已经穿过巷子,到达了目的地。
陈旧的庙宇中哀嚎声不绝于耳,一道熟悉的女声从庙中响起。
“嘴这么硬?怎么,还在等救兵过来?”
“是小姐!”青玉眼前一亮,立刻听出殷知寒的声音。
殷沉商一直提着的心放下些许,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走进庙中,然后......
愣在原地。
庙中的情境与他所想大相径庭,瘦弱娇小的妹妹动作随意地坐在庙里唯一的桌子上,撑着下巴看着角落里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的,约莫能有二三十个的壮年男子。
殷沉商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青玉却已经欢呼一声高兴地跑到殷知寒身边去了。
“小姐!”
早在殷沉商踏进庙门时,所有人视线就情不自禁地转了过来,角落里的男子们是在期盼着救兵,殷知寒则是在看下一个挨打的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