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这可怪不得我,侯府这些年都是怎么抛费的,这上面不是都一清二楚吗?”殷知寒好心解释,一边将手上的账册翻到久远以前,一边继续道:“您看,侯府每年的进账和花销都差不了多少,基本上都一干二净了。”
老侯夫人不听,不过五十多岁的老太太将撒泼耍赖用的淋漓尽致,“少扯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只问你,我侯府的家业这些年都被你弄去哪了!”
“定是被这臭丫头中饱私囊了!”得到消息的王姨娘急匆匆赶来,听到老侯夫人的质问声,忍不住跟着老夫人一起指责殷知寒。
说着王姨娘讨好地朝老侯夫人一笑,“姨母您别生气,侄女帮您讨个说法!”
老侯夫人见最得自己心意的晚辈过来,矜持地坐回座位,又摆起了侯门老夫人的谱。
王姨娘转头斜着眼打量殷知寒,“大小姐,不是姨娘多嘴,实在是你也太过分了,我们侯府这些年的基业可不薄,历任掌家的都好好地把侯府撑起来了,怎么就你把基业败成这样?你对得起专令你打理家业的老侯爷吗?”
殷知寒面色沉了下来,“我怎么对不起老侯爷了?!王姨娘,您不过是侯爷的妾氏,虽是老夫人的侄女,但也没有立场站在老侯爷的角度指责我吧?!”
“我没有立场?!”王姨娘声音尖锐起来,“我怎么没有立场了!我可是侯府的人,指责你一个外人的立场怎么会没有!瞧你这样子!理亏了吧!还不识相点把东西吐出来,少在这里对我指手画脚!”
“就不该让你把侯府的东西带走!姨母慈悲不与你计较,你竟还趾高气昂得寸进尺!”王姨娘咄咄逼人,叉着腰对殷知寒指指点点。
殷知寒抬手攥住王姨娘的指尖,微微用力,“我得寸进尺?!到底是谁在得寸进尺?!”
殷知寒另一只手举着账册砸到王姨娘身上,“既然这样,我也就直说了。”她跨过散落在地上的账册一步步朝端坐在厅堂正中的老侯夫人走去。
“四年来,账册上早就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写的一清二楚,您要装聋作哑的话,我就直接跟您说清楚。”殷知寒眼神阻止想要跟进来的青玉,定定地看着有些慌乱的老候夫人继续道:“汝阳侯府从上到下一家子都是什么人您心里没数?”
“您的好儿子,现任汝阳侯,这些年可有过一官半职?!偏偏自恃身份喜欢与人附庸风雅,每隔几天便要出门宴请友人,举办雅集,时不时还想拍卖下一些乱七八糟的玩物,这些年花了多少您可算过?”
“您的高门儿媳,汝阳侯夫人,每年用的首饰必须不重样,用的衣料必须是最时兴的,材质必须是最有身份的,这些到底要花多少银子您算过吗?您的好侄女,每年要从府里挖走多少银子去接济她的娘家人,您又知道多少?”
“不要说这些都是小数目了,这么多小数目加在一起,汝阳侯府多年无所进项,能维持这些花销,知足吧您!”殷知寒毫不遮掩,直接一吐为快。
她忍这些奇葩好多年了!!!!
一群人当汝阳侯府是什么无尽的藏宝库,可当年老侯爷便眼底容不下沙子,这些年府里攒下的大多是御赐的宝物,其他产业经营的一塌糊涂,下人们欺上瞒下,只顾着中饱私囊,殷知寒当年接管是便发现汝阳侯府早就成了一个空架子,偏偏他们还放不下脸面,要维持体面的生活。
“我行事自认问心无愧,您要是对账册上的各个收支有什么不解,我可以详细跟您说明,但您要是问我为什么这么花销,那我也不知道缘由。”
殷知寒言辞毫不客气,“你还是问那些花钱的人去吧!我只是个晚辈,也没有理由去干涉他们。”
老侯夫人的脸青一阵白一阵,这些年侯府的花销哪里只是殷知寒方才提过的那些人?难道她就没有份不成?
想到自己这些年总以为侯府财力雄厚,花销上确实不怎么收敛,她实在是没脸去指责其他人。
只是叫她接受盼了几年的掌家权最后却得了这么些东西,实在是难以忍受。
一口气憋在心里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只觉得浑身难受,老侯夫人最后竟然直接眼前一黑,就这么被活生生气晕了过去!
殷知寒:“?????”
不是,我这也没说什么吧?
当然,其他人并不这么认为,殷知寒这次是真的被赶出了侯府。
“你你你!你真是个不孝子孙!怎么能这么对老夫人说话!太过分了!”汝阳侯郁弘远鼓足勇气指责殷知寒,他对这个在老侯爷身边长大,神态气质与老侯爷极为相似的便宜女儿向来有些畏怯,在知道殷知寒只是自己的假女儿后,他几乎是欢天喜地地迎回了亲女儿。
谢天谢地,终于送走了这座大山!
对老侯夫人特地叫回殷知寒的做法是一百个不赞同,恨不得殷知寒有多远走多远,最好从此两不相见。
殷知寒看着眼前这位自己叫了十多年的父亲,神色莫明。在盯到对方目光飘忽,脚情不自禁地向后时,殷知寒灿然一笑。
“您放心,只要您以后别再找我,我是绝对不会再这么做的。”殷知寒丢下这句话,带着青玉头也不回地离开。
郁弘远松了口气,有些不以为然。
主动找殷知寒?怎么可能!
他不知道的是,世上有许多事情是不能太过武断的。
却说殷知寒与青玉从汝阳侯府离开,见时间还早,便想着在外面转转,行至东街却看到拐角处的布庄门口正站着殷管家和里面的人说着什么。
殷管家眼神很好,远远望见殷知寒,恍如终于见到救星般喊道:“小姐!”
殷知寒原本打算从旁边溜走的脚步随之一顿,有种不太美妙的预感。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系统47%的剩余能量有些危险呢。
殷知寒讪讪一笑,还是带着青玉上前,跟着管家进了布庄。
殊不知就在布庄的对面酒楼上,年轻俊美的男子站在窗边望着殷知寒的背影若有所思。
“殿下,您不下去了吗?”侍立在一旁的仆从原本已经准备跟着自家殿下下楼,却见到殿下似乎不经意地看了眼窗外,动作竟然就这么顿住了?
“不急,再等等。”男子神情微妙,重新坐回座位,撑着下巴兴致盎然地看着对面布庄的热闹,喃喃自语。
“没想到殷家认回的大小姐,居然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