贴面礼是法国的社交基本礼仪之一,亲近熟悉的人一般是用贴面礼的,而贴面礼是“虚贴实声”的——不是真的贴上,轻轻靠一下,然后是用虚拟的声音制造亲吻的声响,但是欧也妮的记忆里,这位庭长可是每次都是把咸湿的口水亲到她的脸上,原先的欧也妮单纯不知道庭长的行为是过了的,但是现在的欧也妮可不是。
“这倒不是,刚才屋里黑,庭长先生看不见,一个劲儿的往花里亲,我还以为庭长舍不得送我的这束花呢。”欧也妮说完俏皮的话,然后继续说,“不过说起来,庭长先生的贴面礼,每次都要亲到人脖子吗?”说这话的时候,欧也妮特意看了一下葛朗台老头,“爸爸,我们索寞都是这样吗?”
看着自己女儿23岁还不谙世事的问自己这样的问题,而且这个提醒了葛朗台老头,虽然他是在利用克罗旭家,但是“你看着我的存钱罐可以,你上手摸我的存钱罐那绝对不行”。
“索寞又不是巴黎,礼仪什么的没有我们也是朋友。”这句话是对三位克罗旭说的,然后又装作生气的对欧也妮说:“你都23岁了,孩子,你不喜欢的东西就说,你可是葛朗台小姐。”这最后的“葛朗台小姐”是在提醒三位克罗旭也是给自己女儿的“甜头”。
这句话要是以前,欧也妮一定感动的不得了(坐在欧也妮旁边的葛朗台太太就很感动,胸挺得更直了)。但是现在她只是说:“我知道了,爸爸。”
两位克罗旭有些责怪的看了自己的侄子一眼,整个客厅的气氛有些微妙,不知道再继续什么话题,这时候敲门声再次响起,不用猜也知道是德·格拉桑一家三口,葛朗台太太起身去迎接自己的好牌友——矮小活泼的格拉桑太太,她穿着考究的巴黎制造的衣服,是索寞成的时尚标签。
格拉桑家送的花装在盒子里,是从外国引进的稀罕花,而且除了花,格拉桑太太还让她的儿子阿道夫给欧也妮送上了一个镀金的小针线盒,当然,在格拉桑一家来之前的话题对他们也有效——在阿道夫上前贴面礼的时候,伸出了手,这位在巴黎求学的年轻人自然是明白这是什么意思的,他很自然的把贴面礼改成了吻手礼,然后献上针线盒礼物,说:“祝您生日快乐,身体健康。”
“谢谢。”欧也妮看着上面刻着她的名字首字母“E·G”的针线盒,虽然廉价,但是心意却是十足,她在心里感慨格拉桑太太不愧是索寞交际第一人,表面功夫做得真好。接过礼物的欧也妮把礼物递给葛朗台,说:“爸爸,你帮我收着吧。”
而看了一眼就知道东西价值的葛朗台老头,没有拿针线盒,但是他对自己女儿这样的做法很满意,这足以弥补她今天做的“出格的事儿”,所以他大声的说:“是送给你的,你就收着吧!”
欧也妮“哦”了一声,然后对娜侬说:“帮我放到屋子里吧。”娜侬的大手拿着小小的针线盒兴奋极了,这是小姐收到的最棒的礼物了,不过她知道小姐没说开心的话的时候她不能说,捧着针线盒小心的上楼。而看到女儿的做法,节俭惯了的葛朗台太太同样兴奋,但是也觉得:“女儿长大了,矜持一些也好。”
格拉桑太太看到自己的礼物没有取得她想象的效果,觉得奇怪,“按理说,那个针线盒足以俘获没见过世面的丫头的心,她怎么只是这样的表示,难道克罗旭家除了花瓶里的花还送了别的吗?”
格拉桑太太没想明白,但是她是不会让气氛尴尬的,她笑着对明显表现出喜悦的葛朗台太太说:“人都到齐了吧,我们开始打牌吧!”
大人打牌是没欧也妮的事情的,但是在欧也妮准备去洗手的时候,葛朗台发话了:“既然是欧也妮的生日,让两个孩子也一起参加吧!”他说着指着自己的女儿和阿道夫。葛朗台的话让格拉桑太太真正的快活起来,更加积极的布置打牌。而一只脚已经迈过门槛的欧也妮莫名被cuo,心中只有不停地翻白眼。
“看来我还要在这满是鼻烟味儿的屋子待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