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关哲将视线聚焦于篮球与球框之间,连成一条线时,慢悠悠地走到关哲身后,然后抬起脚,朝对方撅起来的屁.股,毫不留情地踹了一脚。
去个狗屁的泰国!
信不信老子先把你踹到泰国!
关哲被他踹了一个踉跄,抱着球揉着被踹得生疼的地方,皱着眉疑惑地望着他。
陈越阳说:“眼看着就要比赛了,一天天脑子里就不想正经事儿,都好好练球!”
四人被他训得一愣一愣的,都抱着球,呆呆地点了点头。
陈越阳看了看这群一脸呆样的哥们儿,莫名其妙地闹心了起来,于是嘱咐了两句之后,也离开了篮球场。
他没回寝室,而是跑到了教学楼里的洗手间,拧开水龙头,双手捧起一捧凉水,泼到自己脸上。
再抬起头,水池上方的镜子里,就映出了一张年轻俊俏的面孔。
这不是陈越阳第一次在镜子里看到沈时苍的脸,但听了关哲那群家伙刚才说的话之后,再审视起这张脸,就有了一种截然不同的感觉。
沈时苍这人,真是,除了性别之外,身高长相性格成绩,每一样都符合他的审美。
这么一想,陈越阳就觉得胸膛里那颗心脏,蹦得有点儿欢。
他有些泄愤般地锤了一下胸前心脏的位置,然后低声自言自语道:“跳什么跳,消停点儿。”
可是那颗心脏非但没有恢复如常,反倒是跳得更欢了。
陈越阳再一次抬起头,盯着镜子里的那张脸,叹了口气,然后感慨道:“沈时苍啊,你……真是祸水。”
……
几天后的大晚自习,市一中和实验中学的篮球赛如约举行。
尹松野坐在观众席上,脸色黑得像平底锅,冷哼一声,然后不屑地说:“咱们会长就是被陈越阳这家伙带坏了,都高三了,不上晚自习来这儿看比赛。”
一旁的陶一然轻笑着说:“副会长不是也来了么,大家看着开心就好啦。”
尹松野说:“哼,要不是会长让我来拍比赛录像,我才不会来这儿浪费时间呢。”
与此同时,真正的陈越阳正在场上,跟即将上场的五人最后确认了一遍以小前锋这个位置为得分核心点的战术。
比赛哨声吹响,两队的中锋开始抢球。
篮球场周围围满了学生,一半穿着市一中的校服,另一半穿着实验中学的校服,大家都扯着脖子拼着命,给自己的同学加油。
虽然路灯不算明亮,夏天蚊子又多,但丝毫没有影响这群十六七岁的学生们的热情。
决赛时,市一中和实验的比赛格外胶着,最终是陈越阳一个压哨三分球逆转分差,以81:83的分数获胜,而这一次,想赢下来也不简单。
实验的小前锋是赵朋轩,刚好跟沈时苍对位,这人跟陈越阳高一时认识,最开始混得关系都不错,就算赵朋轩的家庭背景很普通,陈越阳也没有多想,每天也都和他泡在一起练球。
但因为两个人的位置冲突,所以赵朋轩高二转学去实验之前,一直都没有机会上场。
等到了球场上再见面时,陈越阳就觉得赵朋轩这个人,变得比以前陌生了好多。
不是从哥们儿变成了对手,而是……变成了微妙而古怪的陌路人。
为什么要抢我的首发位置?
为什么我喜欢的女生一直都喜欢你?
为什么你只是稍微认真听了课,成绩就很快超过我?
为什么连你的家庭背景都比我强?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
这是决赛之前,赵朋轩找到陈越阳之后,一股脑倒出来的话。
在这之前,陈越阳从来都不知道,赵朋轩是这样想自己的。
但陈越阳从来都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如果自己的优越也是一种错误,那这世界上还有正确的事情吗?
所以,陈越阳就知道,市一中靠着阴险手段取得了胜利这种谎话,肯定是赵朋轩编出来的。
不得不说,他编得挺成功的,成功地骗到了一直真心实意把他当朋友的连与兴,来帮他打架出头。
如果沈时苍当时,没有歪打正着地讲了让连与兴听得进去的道理,想必现在,他和连与兴之间,肯定有一个人躺在医院里了,或者说,是两个人都躺在医院里。
连与兴这人出了名的护短,只要是自己的兄弟,说什么做什么肯定都是对的,为朋友两肋插刀绝不含糊,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那股劲儿,跟卢记平有点像。
就连陈越阳这个局外人,都觉得赵朋轩这人不厚道——他太对不起连与兴了。
这次的比赛采用四小节制,每节10分钟,到了第三节,赵朋轩终于忍不住开始行动了。
随着赵朋轩龇牙咧嘴地捂着脚腕倒在球场上,裁判也吹响了哨子:“黑色方4号,推人犯规。”
沈时苍抬起手,有些不可置信地看了看手掌。
他刚刚,明明没有碰到任何东西。
这时,陈越阳三两步走到了球场中间,对裁判说道:“今儿个路灯不太亮啊,没看清就判犯规是不是不大好?”
赵朋轩被队友们扶起来,然后咬了咬苍白的唇,反问道:“难道这位同学的意思,是我故意扭伤了自己,硬说成是陈越阳推了我?”
陈越阳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眯眯地说:“咱们来一起看看录像,不就都清楚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