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慧思根本没料到,沈时苍真的会回来。
昨晚,她和自己的儿子在刘成海面前,给沈时苍下了一堆脏水,可能刘成海心里也知道,沈氏的大股东里还有两个老顽固没有清理完,不好真的翻脸,所以也只能象征性地叫管家第二天去一中找沈时苍,让他亲自回来道歉。
可这种事也就是走个过场而已,谁不知道沈时苍早已和刘成海断绝父子关系,搬离沈家好多年了。
比起沈时望,程慧思对沈时苍的怨气更加深刻,当年如果不是沈月玫紧随她之后怀孕,或许,她就不用等了这么多年,才嫁给刘成海。
本就满腹怨气,再加上昨天自己的宝贝儿子被对方揍了一拳,程慧思更是心中愤懑,所以,刚一见到沈时苍的脸,就忍不住咒骂起来。
反正,沈时苍的脾气她是知道的,和沈月玫颇为相似,根本就不能拿她怎样,况且,再怎么说,家里还有程明玺在,还有那么多佣人在,对付一个沈时苍绰绰有余。
但程慧思不知道的是,现在在她面前站着的少年,早就换了个芯子,虽说顶着一张尖子生的脸,但内在却是实打实的市一中扛把子。
陈越阳永远都秉承着“能动手绝不吵吵不服上去就干”的待人接物方针,这么被人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怎么可能一言不发。
“说别人是小杂种之前,也不照镜子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陈越阳毫不客气地说道,“我就算再不济,也是合法婚生子,敢问您儿子呢?又是个什么东西?”
“你——!”程慧思被他几句话,噎得几乎喘不过气。
程明玺眼看着母亲被怼得直抽气,连忙帮着说道:“沈时苍!你说的也太过分了!”
见程明玺一边说着一边冲了过来,陈越阳一个侧身躲开了他的拳头,然后将他的胳膊掰到身后,膝盖一顶,把他的头侧压在茶几上,说:“小三和私生子而已,还配在我面前吠,笑话。”
程慧思眼看情势不妙,连忙朝佣人们喊道:“你们都是死人吗?!不会帮着拉架啊!”
“我看谁敢动,”陈越阳抄起茶几上的玻璃杯,砸在茶几的一角,水杯露出尖锐而锋利的玻璃茬,他用玻璃碎片的尖端,抵在了程明玺的眼睛上,威胁道,“谁敢动,老子今儿个让他的脸开花。”
见此状况,所有人都不敢再动。
程慧思颤抖着手,拨通了电话,一边哭一边跟刘成海告状,连妆都哭花了,黑色的睫毛膏和眼线氤氲在下眼睑上,让她看起来有些吓人,全然不似刚刚妆容精致的贵妇人状。
陈越阳沉着声,一字一顿道:“道歉。”
程慧思以为自己听错了,下意识反问一句:“你说什么?要我们给你道歉?”
陈越阳说:“就是要你们两个给沈时苍道歉,赶紧说。”
说着,玻璃碎片的尖口离程明玺的眼睛又近了一厘米。
程明玺先认了怂:“我、我错了!对不起!”
“你呢?”陈越阳抬起头,反问程慧思。
“对……对不起……”程慧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自己的儿子,咬牙切齿地说出了这三个字。
她吓得脸色发白,不敢相信自己眼前发生的事情。
记得她上一次见到沈时苍时,还是在医院里,那时沈月玫刚刚被医院下了病危通知单,她像一个巡视猎物的胜利者,去了沈月玫的病房,看着那个女人戴着氧气面罩的模样,还有她那沉默寡言的小儿子,心中无比快活。
好像只是转眼之间,这少年竟然变得如此桀骜张狂,像一只露出爪尖的猛兽,咆哮着开始掠夺属于自己的领地和尊严。
陈越阳眯了眯眼睛,总觉得还是有点不爽,于是,他敛眸问程慧思:“会背《弟子规》不?”
程慧思:“不、不会……”
陈越阳:“《三字经》呢?”
程慧思:“人之初、性本善……?”
陈越阳:“我是说全篇。”
程慧思:“……不会。”
在场的所有人,包括好几名佣人在内,都被陈越阳这几句话,弄得一愣一愣的。
眼看着这场家庭暴力就要朝着莫名其妙的沙雕风格飞驰而去,所有人都忍不住想笑。
“去随便拿两张报纸来,”陈越阳朝一个抄着手看戏看得津津有味的阿姨说道,“要法制版的。”
阿姨:“……哦。”
等阿姨拿着报纸回来后,陈越阳便朝程慧思扬了扬下巴,说:“给她。”
程慧思看了一眼儿子,然后咬了咬唇,接过了报纸。
陈越阳说:“你,拿着报纸去墙角面壁站着,从第一条新闻开始念,我不说停不许停。”
众人:……???
程慧思:“你什么意思?!”
陈越阳轻笑,膝盖重重地顶了一下程明玺的后背,疼得他直叫,然后威胁着对程慧思说:“教你好好做个人,懂?”
程慧思:……
眼看着儿子在对方手里,程慧思也不得不照做。
陈越阳见她老老实实地开始面壁读报纸,没过多久,也觉得一直钳制着程明玺的动作有点累,于是他随手抽过茶几上摆着的艺术品上的绸带,三两下将程明玺的双腕缠在了一起,又把绸带的另一头拴在了沙发扶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