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迁有些得意,谈起正事来,把几个妓子都挥退下去,慢悠悠道:“正是。”
沈喻故作苦恼:“只是我家中并没有涉及贩盐的门路,别的不说,这盐引难弄啊。”
向迁靠近沈喻,低声道:“官盐确实没有你分一杯羹的地方了,那不是还有私盐嘛。”
沈喻做出吃惊的样子:“向兄为何要害我。”
“我这怎么是害你,你这等初出茅庐的不知道,私盐从古至今便没有断过,就那我来说,若不是贩私盐,我能过的如此潇洒。”他掏出一袋钱来,用手点了点,“那当红的花魁我看上了,今夜就能把她赎回家去。如今我赚的可比我那大哥多多了。”
沈喻赞了一句:“向兄好魄力。”
两人又说几句,沈喻花了近万两,从向迁口中探听到了贩私盐的门路。
不等向迁招呼着留宿在青楼,包间的门就被人敲开了。
沈喻抬头一看,露出一个厌恶的神情,对向迁露出一个抱歉的笑,抬杯挡着低声道:“我家老爷子派在我身边看着我的那个穷酸账房来了,我先走了。”
向迁也理解的点点头,学着沈喻的样子挡着低声道:“你如果要干就大胆干,我拿你当兄弟,跟你透露个消息,如今咱们扬州的巡盐御史正病的没了心力,是赚钱的好时候呢。”
沈喻心内一沉,面上和善的告别了向迁。
走出门去,外面依旧人流如织。
祝承熙突然笑了一声:“穷酸账房?”
沈喻道:“好灵的耳朵,我没想到你会过来,刚才得罪了。”
祝承熙摇摇头:“没什么得罪不得罪的,如今我确实是一个账房。对了,你套出什么话来了吗?”
沈喻简单的说了下。
“那看来从同知到知府都大有问题,要查侵吞赈灾款项之事麻烦了。至于私盐,下一步倒是能从这个向迁提到的门路往下查,你切记不要打草惊蛇。”
沈喻点点头:“还有件事得跟你说,这扬州的巡盐御史林如海我觉得是个重要人物。”
“怎么说?他我倒记得,兰台寺大夫,扬州巡盐御史,论关系还算是你姨父。”祝承熙说着,“只是,他能在江南这个要紧的职位上干这么长时间,必然是皇祖父的心腹,跟我们不是一个立场,我们在他那儿得不到线索。”
沈喻道:“向迁曾对我说林如海如今重病正是贩私盐的好时机,我想大概是林如海重病没法压制不住盐商了,导致私盐猖獗的,不论如何他们立场一定是对立的。刚刚我就在想,你之前猜测帮刘县令传送消息的人,会不会是林如海。”
祝承熙沉思片刻:“你说的有道理,他在扬州经营许多年,本家是姑苏的,在金陵又有姻亲,江南几方关系也只有他盘的明白,也有能力暗中帮刘县令一把。更何况密折中还有盐政问题,若说赈灾银两刘县令在其位知晓一二,那私盐绝对不是他能知晓清楚的。”
但祝承熙还有不明白的:“他身为巡盐御史本可直接上奏,为何要多此一举?”
沈喻肯定道:“他不是皇上的人,皇上不会信他。”
祝承熙露出无奈的神情,父皇确实多疑。
“那想必我们找机会需要去拜访拜访这位林大人了,看他但到底有什么意图。”
但不巧因为林如海病重不醒,林府闭门谢客已久。
沈喻这边也出了岔子。
因着他们新来没有靠山,行事又高调,早有那想在他们身上赚一笔的勾结知府,把沈喻阴进了牢狱。
祝承熙打点上下,花了他们带来的近半数身家,才进来把人接出去:“怪我没思虑周全,没喂饱那些人的钱袋子,竟在阴沟里翻了船。”
沈喻身上倒没有明显的伤,因为这些人卡住不放他也不过是为了钱,没有对他用刑。
沈喻如今稍显落拓,却并不十分狼狈,饶有趣味道:“这番体验倒也新奇。”
然后低声道:“好像还因祸得福了。”
说罢,捡起地上一石子,屈指弹出,轻轻落在隔壁牢房中。
那牢房中的老汉听见动静,抬起头来,露出一张脏兮兮的脸,嘿嘿傻笑两声,只眼睛像是清明的,有些倦怠的看着。
沈喻回了如今租住的小院,洗漱一番后,对祝承熙说:“你可知道那人是谁?”
祝承熙摇摇头。
“我听周围人说那是河道的官员,与这扬州的同知私交不差,但被抓进去是那同知得知他侵吞赈灾款项,然后大义灭亲。”
祝承熙瞬间明白沈喻的意思:“那同知本身就不干净,怎么会大义灭亲检举他人,其中想必有诈。”
于是一边派人探查此事,然后一边接近那牢里河道官。
把得到的信息整合整合,祝承熙猜测:“那人当初因为进牢的时候曾经被人听到过失控的吼过一次河堤未决之类的话,后来打翻了一次饭菜之后,变得疯疯癫癫了。我猜被打翻的饭菜应该被加了东西,他是因为自保才故意装傻。还有为什么把他放在那儿没有处置,应该是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顾不上他了。”
祝承熙顿了顿,然后两人异口同声道:“分赃不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