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家和曹皇后都急的不行,偏太医院的那些御医竟没一个中用的,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
江雪轻轻的拧了拧眉头,心下便有了不好的预感,等给小皇子把了脉更是确定,这压根就不是什么疾病,而是中了毒。自是没时间废话,立刻往小皇子的嘴里塞了一颗解毒的丸药,又让宫人拿了银针过来,而后忙忙活活几乎一晚上。
“如兰,小皇子无事吧?”曹皇后满眼心疼的看着小小的婴孩,身上被扎满了细长的银针,声音都是哽咽的。想着这一整夜的时间,银针在孩子身上扎了拔,拔了又扎,反复不知道几次,她的心里就狠毒了那个下手的人,若是让她知道到底是谁下的手?她定要把人剥皮抽筋,挫骨扬灰。
江雪慢慢的把银针拿下来,看着针头已经不复发黑,这才松了一口气,回首说道:“娘娘放心,小皇子已经无事。”
“这就好,这就好。”曹皇后一听这话,面上心里都松了一口气,身形一晃,险些有些撑不住,还是被心腹宫女蕊心一把扶住,这才没倒下来。又说道:“……不用吃药吗?”
“恩,小皇子年幼,又刚遭过大难,未必能承受得住药性。如今毒已经解了,接下来好生调养就行。稍后我写个适合幼儿的药膳单子,让底下的人按时做给小皇子吃,如是一个月,就彻底无事了。”江雪想了想说道。其实毒|素已经全部排出,小皇子本就已经没事,只是她知道曹皇后极度紧张小皇子,她自不介意送个好。
果然,闻言,曹皇后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小皇子竟在重重围护中也遭了难,这让官家和曹皇后很是生气,几乎给宫中来了个大清洗,一时间宫中人人自危,不少妃嫔因此,或贬或训或废,就是官家一贯宠爱的荣妃,被查出和这件事擦了个边,也没能幸免。
被褫夺封号,降为贵人,幽闭宫中,无诏不得外出。
这一番的大动作,不说后宫,就是朝堂上也被波及不少。
官家性情一向宽仁,如今唯一的儿子险些被害,难得下了狠手,一时间倒也吓住了好些人,让其不敢动弹。
至于中间最大的功臣江雪,因前朝后宫的混乱,倒是没被人注意,对此江雪很满意。不过虽没太多人注意,但这并不代表曹皇后和官家不记得,只是她一介女子,不好封赏,在赏赐了不少金银珠宝后,也惠及父母兄弟。
恰逢翻年过去就是三年一次的评核,盛紘顺利的由正五品的郎中升为正四品的侍郎,就是盛长柏也入了官家的眼里,考核后觉得不错,可以提拔培养。
江雪半夜被叫入宫里,一连几日都没回来,随后又听闻小皇子身体不好,这让王大娘子在家千担万忧,一直到江雪带着大批赏赐从宫中回来,这才放心。
因事情牵扯过大,江雪也没敢和王大娘子细说,只说曹皇后觉得她医术不错,让她进宫搭把手。
不过饶是如此,也吓的王大娘子够呛。
事关小皇子,一个不好,可是要牵累全家的。
倒是盛紘和盛长柏,都是精明人,从这些日子以来得来的消息,又听江雪的话,心下也分析出不少,生出几分感慨来。
尤其是在没两个月后,盛紘的顺利升官后,更是确定。
没想到他这辈子,倒是享了儿女的福。
盛紘本就是个善钻营的人,又是自己的骨肉,自是没有不适,反倒心中得意,到底是他的骨肉,就是聪慧。私下里便叮嘱王大娘子,来前江雪出阁,这嫁妆要更厚几分。
这话即便盛紘不提,王大娘子也会准备。
转眼间,时间又走过三个月。
本该是三年一度的春闱。
但今年的春闱注定不太平,就在春闱开始前夕,忽而某天夜里,禁卫军就控制了汴京城,而后一连三日,城内各大接道也都有禁卫军来来回回巡视。各家各户惶惶不可终日,有消息传出兖王谋反,不过事败已自刎,如今邕王奉旨到处搜索一同叛逆者,只是其中水分有多少,众人心里都清楚。随后文华殿大学士沈贞大人,内阁次辅于炎大人,还有吏部尚书以同谋论罪,白绫赐死,还有许多受牵连的官员,被禁卫军捉进诏狱后不知生死。
等到了第四日,位于京郊的三大营反扑回来,五城兵马司下属的另几个副指挥使寻机脱逃,其中就有便宜姐夫袁文绍,一行人救出了窦指挥使,又伺机击杀了吴勇,重掌卫队,后里应外合,将京郊的三大营放入京城。
两派人马短兵相接,杀的不可一时,街道都是刺鼻的血腥气。
经过一天一夜的激战,最终邕王被捕,自刎身亡,其余一干同谋从犯,或杀或俘或虏或逃。
历时六日的兖王和邕王之乱,宣告结束。
这一场的谋逆兵变,折了不少肱骨之臣,就连后宫妃嫔也有牵扯进来。其中就有被贬,曾荣宠一时的荣妃。若非她给兖王做内应的话,兖王也没那么顺利的打进宫中,还一度劫持曹皇后,若非官家早有准备,就是小皇子也险些要遭难。
纵然官家一早就有准备,但经过这一场谋逆之变,他还是心力憔悴不少。
若非一直有江雪帮着调养身子,他眼下压根就承受不住。
……
这一场兵变结束,汴京城一时萧条的厉害,好些日子接道上都无人。
不过有官家坐镇撑着,朝堂上虽也乱了乱,不过好在不算伤筋动骨,很快便也就稳定下来。
“如儿,你家中无事吧?”齐衡上下打量过江雪,见她和先前一般无二,这才松了一口气,不过却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江雪点点头:“恩,家中还算安稳,没有被波及。”盛家在汴京城里是不起眼的小官之家,若非江雪和齐衡定了亲,又在曹皇后那里挂了些名的话,估计知道的人并不多,那些世家贵族,王公贵族更不会把盛家看在眼里。
邕王即便痛恨江雪,但事从急缓,儿女亲事闹出的事,在皇位面前统统要靠后。
所以京中这一番波折中,盛家人虽受了些惊吓,不过却都平平安安的。
又说道:“倒是你家里,听闻郡主娘娘被骗入宫中,一度被禁,虽说最后平安无事,但也受了不少惊吓。刚好,我这里有不少凝神静气的药材,你也带些回去,给郡主娘娘好好补补。还有……”
齐衡听着江雪念念叨叨的话,眼眸不由更柔和,心也软了软。
想着虽因谋逆一事,今年的春闱推迟到了盛夏,心里有些遗憾,不过想到能早日娶到江雪为妻,他的心里亦是欢喜无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