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饶命。”
“皇上……”
他们的帝王啊,翻手间要人生死的帝王,他自始至终只看着那帐中的女子,忘乎所以。
那流苏帐里静静躺着的女子,是她拿捏了这一条一条人命,然,她一动不动。
那般好动的女子,这样安静地好似没有生气。
“都退下!”
萧殁的声音微微有些颤了,脚步极轻,缓缓走向女子。
“皇上!”
殿前,铁衣卫五百,无一人起身,便那样跪着。
萧殁抬头,剔透得近乎苍白的手指掠过唇角,声音轻缓极了,好似怕惊醒睡着的人儿,他低语:“她睡下了,莫要吵着她。”
他只道,她睡下了。
他们道,她不行了。
那些人都死了……
殿外,再无一点声响,更深露重,铁骨铮铮的男儿,跪着,一直一直。
纱幔流苏里,他俯身,将女子抱进怀里,轻声唤着:“十一。”
静谧里,呼吸清浅好似散去了。
“十一。”
“……”
他唤她,一声一声,梦呓一般,唯有他的嗓音起起落落。
自始至终,她没有应他一句,若是往常,她会软软地喊他相公。
他吻她,轻咬着她唇角,依旧没有回应。
“你应我一句可好?”
近乎央求的语气,殿中,月光清冷,照着床榻上闭目的女子,苍白的唇,眉宇间,晕开了绯色的妖娆。
那血色的花儿,唤昙花一现……
他俯身,亲吻那红色的纹路:“孩子,你还要吗?”他抱着她,一遍一遍亲吻她不断冰凉的唇角,“我呢?你要我吗?”
他的女子啊,还是不应他呢,那紧闭的睫翼,似乎倦了,安静地垂着。
“莫要丢下我。”
怀里的她,冰凉冰凉的,月光打在她脸上,他拂着那一抹月色,指尖,微凉,他说:“十一,不怕,黄泉碧落,我都陪着你。”
他抱着她躺下,长睫合上。
初夏的夜,竟有几分凉,染上了莫名的萧瑟,一轮未满的月,高悬。
玉树关里,同一轮月,遮了乌云。
营帐外,离慌促极了:“皇上,娘娘她。”
“她怎么了?”细听,语气里全是惊慌。
这天底下,便也只有那个女子能让云起一国之君如此张皇失措。
“风清急报。”离微顿,嗓音沉重,“萧容皇后病危。”
一句话落,云宁止身子微微一颤,后退了几步,抚着案几,整个人,像惊弓之鸟一般紧绷着。
“不,不可能。”轻声呢喃,却似自我催眠。
那个女子,那样狡猾聪明、那样奸诈灵慧的女子,怎么能可能?世间谁能耐她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