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这剔骨剜肉之疼,比之五脏六腑溃烂,哪个更疼,谁知?
天翻了鱼肚白,这夜的喧嚣,才缓缓落了幕,冬日的阳,微光,浅浅洒下,笼着这座城,好似从未阴寒。
芙蓉帐里,男子撑着脸,凝着女子的脸出神,染了微蓝的重瞳,如玉温柔。
冬日的阳啊,挥挥洒洒的,细细碎碎的,染着女子长睫,微微灰白的色,颤了颤,才掀开,朦朦胧胧的一片水光。
“醒了。”他指尖,拂着女子的脸。
睫毛又颤了颤,惺忪着,似睡非睡的模样。
如此慵懒,倒像极了猫儿。
萧殁俯身,啄了啄女子忽闪忽闪的眸子:“可有哪里不舒服?”
容浅念揉揉眼,伸手抱着萧殁的脖子:“我怎么了?”似乎还未睡醒,声音微哑。
蓝瞳有些沉凝,望不见眼底的颜色,他拂了拂她的发,沉吟了片刻:“许是太累了。”
累了?
容浅念甚是怀疑:“我这么娇贵?”
萧殁未答,亲了亲她的发。
“靠!”
很有分量的一个字,萧殁微微怔了一下,眸间,女子嘴角一抽一抽的,眸子一挑一挑的,道:“太伤我自尊心了。”
语气,有点痛心疾首。
这姑娘啊,为了女儿家的娇贵,说出如此毫无女儿姿态的话。
他萧殁的女人啊,到底不似世间那些柔弱的女子,做不来半分娇作,似笑,却无奈:“我倒愿你娇贵些,省了我时时忧心,怕你磕着了,伤着了。”
磕着伤着?怎么可能!
容浅念一个翻身,趴在萧殁身上,撑着手道:“谁磕着我,元帅大人咬他!谁伤着我,你灭了他!”唇角凑上去,重重亲了一口,笑嘻嘻道,“谁敢不是?不忧心不忧心,来,娘子给揉揉。”说着,两只小手对着萧殁心口一顿揉搓。
瞧瞧,这女子,真是一刻也不得安生,哪怕是躺在床上,你也要……也要压人不是?
萧殁轻叹,握着她胡乱动着的手,哄她:“乖,不乱动,好好躺着。”抱着身上的女子,轻轻翻身,将她放下,探了探她额头,“还晕吗?”
容浅念眨巴着大大的眸子,眉头一皱:“嗯,有点。”揉揉眉心,似乎有些苦恼,垮着娟秀的小脸,“一定是最近过得太安逸了,没有松松筋骨,嗯,这手啊脚啊的,都得多练练,不然这么快歇菜了,简直有损我两世英明。”
松松筋骨?
说到此处,萧殁抿了唇。
多练练?
此处,萧殁皱了眉。
歇菜?
眼下,萧殁的脸有些沉,语气一僵:“不许这么折腾。”
容浅念怔了一下。
哟,她家男人有脾气啊。
眼前,女子眉眼挑啊挑的,萧殁哭笑不得,语气缓了缓:“十一,乖乖听话好不好,手脚也好,筋骨也好,都好好养着,不要乱跑,不要打打杀杀,好好休息,你想做什么,我都替你去做。”
语气有些像哄,也像骗,更像蛊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