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无好宴,散罢,天都暗了,相府啊,四处透着阴沉。
常林阁里。
“咣!”
瓷器碎裂的声音,格外刺耳,茶水,溅了太子萧衍一身,满脸,阴鸷不散。
奉茶的侍女扑通跪下,连连磕头:“奴婢该死,请殿下恕罪。”
自午宴后,太子回,这常林阁便阴气沉沉,上上下下战战兢兢,连大气都不敢喘。
这一杯茶,彻底碎了平静。
太子眸中森然,杀气腾腾。
女子脸色发白,整个人瘫软在地,颤着声音求饶:“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女子机械地磕头,额上渗出丝丝血红。
一只锦缎绣面的靴子踩着碎片,发出刺耳的声响,鹰眸睃着地上的女子,萧衍似笑:“该死?”俯身,捏住女子的下巴,对上女子惊慌的眼,他轻声,细语,“别怕,你这脑袋本宫还得留着替本宫做两件事呢。”
骤然松手,女子瘫软在地,浑身都在颤抖。
常林阁里,暗潮汹涌。隔着墙闱,内室里淡淡青竹香。
“娘可是有话问女儿?”
容繁华脸色苍白,眸子暗淡,毫无半点新婚之态。林氏又岂会看不出来:“大婚之日,太子可是宿在了太子妃的长青殿了?”
“是。”容繁华答得云淡风轻。
林氏怒极,紧紧握着她的肩摇晃,大吼:“繁华,你到底是怎么了?你都嫁到东宫了,怎么还不为自己想一下。”
她摇摇晃晃着,眼神微微有些涣散,恍惚地笑着:“我嫁到东宫了,所以,没有可以念想的了。”
林氏大笑,笑出了眼泪:“皇宫,那是个吃人的地方,明争暗夺那是生存必须的手段,你若不争……你若不争,你想被啃得连骨头都不剩吗?啊?”眸光,似乎忽然便苍老,毫无神采,语气竟带了央求,“就当为了娘,就算是娘求你,你争一争。”
容繁华笑,薄凉的:“争什么?后位吗?”她摇摇头,恍惚的眼似乎写满了东西,她道,“娘,这个天下,绝不是萧衍的。”
林氏怵然,张着嘴,颤抖得半天发不出声来。容繁华只是苦笑,微仰着头,白皙的脸,了无生气。
林氏脸色一凝:“你的脖子怎么回事?”
她轻笑,摇摇头,眼里,毫无波动。
“是不是太子?”林氏压着嗓音,尽是哭腔。
她沉默,眼神,空洞得瞧不出颜色。
她啊,被掏空了,什么都不剩了。
林氏大怔,然后苦笑,泪眼婆娑:“繁华,娘就怕有一天,你连自己的命都不争了。”
她轻笑,摇摇头。林氏掩着面,将眼泪收拾。
“小姐,您的茶。”
奉了一杯茶,侍女候在容繁华身后,额上又细细的汗,唇抿得死紧。
容繁华缓缓端起了杯子……
这午后,沉闷闷的,太阳躲进了云层,乌压压的一片,雨将下未下,格外的阴暗。
美人苑里,一片欢声笑语,惬意着呢。
梨树下,一张软榻,三两碟吃食,偶尔的风吹着梨树摇曳,花絮纷飞,落下男子白色的锦衣,怀里,女子眉眼写意,如画如诗般,映的是男子俊逸的容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