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殁转身,流苏刚掩,忽然殿外传音:“皇上,皇后娘娘驾到。”
容浅念一把拢住半敞衣襟:“糟了,捉奸在床。”
寝殿外,碎了一地的步子,浩浩荡荡好大的阵势。
“臣青衣参见皇上,皇后娘娘。”
“殁王呢?”
惠帝抬步便要走近殿内,青衣只身挡住,伏地,不卑不亢:“王爷正在沐浴。”
惠帝眉宇略显怒容:“让开。”
青衣抱拳,抬头,面无表情:“我家王爷有令,任何人不得入寝殿。”
不过椒兰殿护卫,无官无爵,竟不屈与一朝天子,这殁王果然不简单,竟养出如此忠心之士,文皇后作壁上观。
但见惠帝已颜色大怒:“好大的胆子,朕的路你也敢阻。”
正是蓄势待发之时,传来男子淡若青烟的嗓音,微冷。
“青衣,退下。”
青衣闪身,立于殿门,门开,但见一张绝色惑蛊的容颜,额点朱砂,暗红如血,独独眸中一湾微蓝清亮得叫人失了魂魄。
这张脸,怎生如此得像!
文皇后脸色乍然惨白,转眸,望见惠帝视线痴缠,那般温柔前所未见。帝王之家多无情?哼,文皇后惨笑。
“十年未见,你越发像你母妃了。”这般语气,没了帝王威严,只是淡淡怅然,鹰眸竟也柔软了数分。
轮椅微转,萧殁侧眸,眸中融了冰寒:“父皇深夜来儿臣的椒兰殿可有何事?”
惠帝一时哑然,不由想起了无妄禅言:不良于行,不过二五。
若非祸乱四楚,他与她的血脉,该是如何风华。
惠帝的怅然若失落于文皇后眸中,撩起了陈年怨愤,忘了国母之态,言语尖锐:“殁王殿下莫不是几年不出这椒兰殿,连请安礼都忘了?”
萧殁唇角微白,只是冷笑。
惠帝怒目而视:“皇后眼里可还有朕这个皇帝?”
“臣妾知罪。”文皇后一张徐娘风韵的脸红紫掺半,暗暗切齿咬牙,她一国皇后,争了二十年,还是输给了一个死人,怎能不恨?
“母后说的是。”萧殁淡笑,未达眼底,染了薄凉,“父皇恕罪,儿臣这双腿怕是行不了礼。”
“老十可是怪朕?”惠帝微微弯下了背脊,一国之君,言语间竟带了不确定的小心翼翼。
身为帝王,注定便比常人多历一番劫难,父子之情,夫妻之情,哪里抵得过这妖娆江山。
可悲,可怜,却也可恨!
他只是冷然而视:“儿臣不敢。”如此冷而自制的回答,他只是臣,淡漠疏离,“父皇既已十年不进椒兰殿,今日所为何事?”
十年,竟一晃十年了,烛火下,那轮椅之上的男子,额间朱砂亦是半开,昙花,总归难逃一现妖娆。
他恨,只是,不悔!一谋万里江山,这是他身为帝君的选择。鹰眸半敛,烛火照得沉沉暗暗,越发深沉了,惠帝久久未言。
皇后垂在广袖下掌心紧握,脸上已经端稳了国母的华贵:“紫衣妹妹前些日子便一直念叨殁王这椒兰殿的花草,深夜不见紫衣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