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思片刻,轻笑着说:“告诉你也无妨。”
这句话让我意识到,这可能是一件极其私密的事情。一旦听见,和他的关系就更加暧昧不清了。有些想让他住口,嘴巴却很诚实地闭着,等他继续说下去。
“你知道,蛇和蜥蜴都会蜕皮,而我拥有两种动物的特征,自然也逃不过蜕皮期。接下来几天,我会陷入半僵化状态,不能视物和行走。”他的口吻云淡风轻,似乎并不觉得这些是关乎死穴的秘密,“所以,我要找个地方把自己藏起来。”
他的态度如此坦然,我却觉得他的眼神、语气、气息,都充满了调.情的意味。他还是人类的时候,肯定有很多女人因他神魂颠倒。
想到这里,我胃口全失,失礼地放下刀叉:“……我吃完了。”不想让这句话显得太突兀,我又补充说,“你自己保重。”
他看着我的眼睛:“我会。”
我堪称落荒而逃。回到房间半个小时后,才想起,忘记跟他摊牌了。走下楼去找他,却怎么也找不到他的踪影。他大概已经离开了。
一股强烈的挫败感袭上心头。真是……白白地浪费了那么多天。算了,其实就算找到他也无济于事,他已经自顾不暇,哪有时间管我的父亲呢。既然他已经离开,我也没必要继续待在这里了。回家去照顾父亲吧。
找了一件兜帽戴上,我回头看了这座城堡最后一眼。不知是否那些奇怪声音的关系,这座城堡对我而言,不再那么阴森可怖,甚至显得有些亲切。想起空中花园的美景,想起那支舞,想起蓝伯特,我闭了闭眼,强压下即将离别的怅然,低声说:“再见……再也不见。”
打开大门,我头也不回地朝来路奔跑而去。一路畅通无阻。令我惊喜的是,马儿竟还在原地,看见我扬头嘶鸣一声。我不敢耽误,翻身上马,一扯缰绳:“回家!”
午后的阳光温暖而明媚,身后的城堡却始终阴云压顶,玫瑰花田一望无际,簇拥在它的周围,将城堡的石壁映成瑰丽的玫瑰色。
如此梦幻的颜色,如此梦幻的几日。
一路顺畅。回到村庄,看久了富丽堂皇的城堡内部,再看鳞次栉比的矮屋,不禁有些不适应。不想让村民知道我去过城堡,绕了一条小路回家。
把马儿关在马厩,我转身推开篱笆,正要进门,却看见父亲正一脸严肃地看着我。
我愣住,继而惊喜:“爸爸,你能走动了?”
“这两天你去哪里了?”
我看了看四周:“进屋说吧。”
走进屋子,我先检查了一下他的身体,有些迷惑:“我记得我走的那天,你已经昏迷好几天了……这是怎么回事?”
“你也知道我当时昏迷不醒!”父亲冷哼一声,“这几天你到底去哪里了?”
得知父亲的身体安然无恙,压在心头的巨石终于落地。随即,离开蓝伯特的怅然涌了上来。可能是因为骤然见到亲人,身边有了依靠,我鼻子一酸,想把这几日的遭遇全盘托出,但想到在大多数人眼中,蓝伯特都是邪恶而令人恐惧的,为了不让大病初愈的父亲劳心费神,我将倾诉都吞回了肚子里,说这几天只是外出找医生去了。
父亲告诫我:“最近不要到处乱跑,城堡里那条蛇好像发狂了,这两天咬死了好几个路过的行脚商。”
这两天?
这两天,蓝伯特一直待在城堡里,神情和外貌也变得越来越人类,怎么可能跑出去咬死人?极有可能是尤利西斯为巩固自己的王位,而散布出去的谣言。
想到这里,我想要为蓝伯特辩解,接着摇摇头,我为什么要为他辩解,父亲又不知道蓝伯特和尤利西斯是谁。反正父亲已经恢复健康了,就忘记这几天经历的事情吧。
就这样,我强迫自己回归正常的生活,平静地生活了一个月。
直到村庄发生一起意外,令我不得不回忆起和蓝伯特有关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