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事,继续赶路吧。”楚玉连盖头都没掀,平静的开了口。
沈遇有些摸不着头脑,但着实是松了一口气。
若大魏好不容易求娶来的公主,在他的保护下就这么被刺杀了,他死个一千五百回都不够啊!
沈遇招呼来刚刚躲起来的迎亲队伍,对楚玉恭敬道:“沈遇保护王妃不利,花轿上有不少箭矢,待会在前边的驿站,还请王妃换乘一台花轿。”
楚玉轻笑一声,“不必,莫要误了吉时。我遇刺本就是事实,何必刻意遮掩?走吧。”
沈遇噎了一下,低低应了一声:“是。”
继续上路,沈遇却时不时的疑惑的回头看看花轿。
清越实在看不下去,翻了个白眼对沈遇道:“别看了。我家公主早就知道路上可能会不太平,这轿子里边装了我法……我哥哥研究的机关,想伤到我们家公主,没那么容易。”清越说完还傲娇的撇了撇头。
楚玉从来不喜欢逃避,即使知道危险,她也更愿意选择做好准备,然后迎难而上。
很快,摄政王府外就停了一台足以和刺猬媲美的花轿,周围的百姓指指点点,议论的好不快活。然而当事人楚玉却丝毫没有受到任何影响,款款从‘刺猬轿’中走出,一边的喜婆和清越扶着楚玉,一步步走向了王府门口的容止。
桓远和他的亲信作为使臣,自然是留下观礼。见到楚玉花轿上的箭矢,桓远便沉下了脸色,低声对着身边的一个亲信吩咐了些什么。看着一身嫁衣的楚玉,即使三年过去,桓远的心底还是有着几分失落。
楚玉……来世,请让我先遇到你。今生,桓远只能祝你幸福无忧、平安喜乐。
楚玉一身大红嫁衣,端庄秀雅、身姿窈窕,与王府门口的容止并肩而立。周围的百姓看着这一对新人,也顾不得议论‘刺猬轿’的事情,都忍不住的纷纷夸赞。
“之前谁传刘宋公主是丑女?看这身形,绝对是美人啊!”
“太般配了!简直是一对璧人……”
“佳偶天成啊……”
容止有些怔怔的看着身边即将成为自己王妃的刘宋公主,那天那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又出现在了他的心中。
容止微微皱眉,他应该未曾见过她吧?
刘宋……山阴公主……刘楚玉……难道,和他三年前大病一场失去的那段记忆有关?
容止摇了摇头,把脑海中乱七八糟的想法暂时搁在了一边。他对着身边的楚玉伸出了手,不知怎的,从三年前开始他就对身边的女人本能的有些排斥,别说同床共枕,就连触碰他也是不愿的。
可是,更奇怪的是面对这个才第二次见面的刘楚玉,他竟然有种想要靠近她的冲动……
楚玉愣了愣,但还是把手伸了过去。她忽然间觉得有些恍惚,如果这场大婚是在三年前,她会是多么高兴,多么幸福!然而,现在这个时候,她握着体温偏低的容止的手,只觉得心寒和讽刺。
容止牵着楚玉的手,一步步从王府大门外,走到了喜堂。一步、一步,两个人就连步伐甚至都出奇的合拍。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新人对拜……”
“礼成……送入洞房……”
楚玉在大红的婚房中坐了不知道多久,从正午时分,一直到日落西山,那个应该来揭盖头完成最后婚礼礼仪的人也没有来。
楚玉动了动坐的僵直的腰和脖子,已经这个时候了,容止应该不会来了。
是在逃避?还是他根本就无颜面对她?
“来人。”楚玉一把掀了盖头,朗声唤道。
“王妃,奴婢兰若,不知王妃有什么吩咐?”一直守在婚房门口的兰若走了过来,行了一礼而后道。
楚玉打量了几眼这个叫做兰若的侍女,感觉还算合眼,于是淡淡的开口吩咐道:“去问问看,你们摄政王在哪里?”
兰若躬身应了句:“是,王妃。”说完便转身走出了婚房,其实兰若也急的要命,大婚之夜摄政王不露面,这岂不是让王妃没脸?
兰若离开之后,楚玉把门口端着合卺酒和一些乱七八糟东西的侍女也全都遣了出去,只留下了清越。
“今日累了吧?”楚玉微笑着问道。
清越见人走光了,这才放松的一屁股坐在了楚玉旁边台阶上,嘟着嘴抱怨道:“太累了!最重要的是还不能正大光明吃好吃的……”
楚玉捂着嘴笑了笑,清越就是一个吃货、活宝!
“等一会兰若回来了,我让她带你去你的房间休息,晚上不用守在这了。怎么说这也是个摄政王府,我在这里是不会有危险的。”
清越想了想,似乎也是这么回事,于是便听话的点了点头道:“好。”
就这一会的功夫,兰若就回来了,兰若抬眼看了看楚玉,犹豫了一下,低声道:“王妃,前院的下人传话来了。说……说摄政王今日高兴,所以多饮了几杯,现在已经在前院客房歇下了。”
“哦?多饮了几杯?”楚玉嗤了一声,当年他容止和花错都是好酒之人,他的酒量不说千杯不醉,至少也不是几杯就醉的不省人事。这种借口他容止也能想的出来?
“好,既然这样,我不介意多容他一天。”楚玉抬头看向兰若,继续道:“给我更衣,一会你们就各自歇息去吧!”
“是。”兰若和清越一齐应声道。
楚玉舒舒服服的睡下了,但是容止这边却整宿辗转难眠。
容止躺在客房的床上,盯着床顶的帷幔,总觉得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就在眼前,但却始终隔着一层迷雾,看不清明。
新婚之夜摄政王独宿客房,明天这件事情在平城的大街小巷就会传的沸沸扬扬。这件事容止是做给马相看,做给太后看,也是做给皇帝看的。可是抛却这些故意为之,他自己也不清楚,他对自己这位新王妃避之不见,是不是仅仅只因为这些原因?
摄政王府最高的屋顶上,坐着一位白衣飘飘的男子。
这一夜,楚玉和容止的反应尽数落在了他的眼中。那人看着天边皎洁的月亮,面上闪过了几分无奈和惋惜,他戴上斗笠,长叹了一声:“……哎,终究还是无法避免。不知这一切,究竟是劫,还是缘啊……”
第二日一早,楚玉在兰若和清越的帮助下,很快便收拾停当。
楚玉站起身对兰若道:“今日我要入宫面圣,送随行使臣回国,去请摄政王。”
兰若福了福身,低声道:“王妃,摄政王他……政务繁忙,一早就进宫去了。”
“什么?”楚玉皱眉,“昨日才大婚,今天有什么政务也用不着他跑去处理吧?”
“这……”兰若也很无奈,想跟王妃解释什么,但却是在没有理由!
“呵。”楚玉冷笑一声,“走吧!我们也进宫。我不信他能一直躲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