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年龄虽然不大,但是身体一直不好,大概是因为当年殷淑妃得宠的时候陷害留下的暗疾。
当楚玉到永训宫的时候,太后正面色苍白的倚在床上喝药,表情木然。
“母后,我来看你了。”楚玉虽然叫着母后,但是话中并没有一丝温度。
太后闻言,抬头看向了楚玉,半晌才忽然一声嗤笑:“是你?呵,你不是跟你那个弟弟一样,对我这个无能的母亲嗤之以鼻吗?你怎么会那么好心来看我?”
楚玉对着一旁的侍女摆了摆手,冷声道:“你们都下去,本公主有话和母后说。”
太后的贴身侍女看了看太后,太后微微点了点头,那侍女这才摆手带着宫内的侍女和太监们退了出去。她跟着太后有将近二十年的时间了,当初的事情,没有人比她更清楚。
今上和公主活下来都不容易,只是,当年太后也真的是无能为力。眼看太后身体每况愈下,只希望在这最后的时间,公主能够原谅太后吧……
“说吧,几年未曾踏足我这永训宫,今天却忽然说来看我,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太后见人都走了,于是便直截了当的开口问道。
楚玉自顾自的坐了下来,冷眼看着太后道:“我来向你寻求帮助。”
“帮助?”太后笑出了声,“如今你弟弟身为皇帝,又对你言听计从,你想要什么他会不给你?好笑,你竟然来找我一个半截入土的人寻求帮助!”
楚玉抬了抬眼,哼了一声道:“怎么,你的意思是不帮?”
太后沉默了一下,神情复杂,摆了摆手道:“罢了,你说吧。”
“当初殷淑妃得宠,多次对你下手,然而你却平安活到了现在。虽然当时我还年幼,但是我记得很清楚,你身边有一个影子。”
“玉儿!”太后拔高了声音,“你到底想干什么?!”
“母后这么激动做什么?我不想干什么,我只是想活着而已。”楚玉顿了顿,继续道:“我身边没有可以信任的人,皇室的影子比暗卫还要隐秘、忠诚,我只是想要你藏起来,没有交给法师的影子。”
“不可能!”太后想也没想,当即一口回绝。
影子这种东西太可怕了,那就是皇室为了杀人不见血而创造的工具。当初因为她知道自己这个皇帝儿子是个什么样的人,所以决定不把影子的事情说出。
她当初若将影子交给刘子业,这个皇城现在说不定就已经血流成河了。也正因为影子的存在太过可怕,她只想让影子从她之后永远消失。没想到,楚玉竟然会知道影子的事情,并且向她讨要。
又是一阵沉默,太后忽然想到了什么,她猛地抬起头,皱着眉道:“我还没有老糊涂,我身边的影子是绝对不可能被你看到的,即使你还小,影子也绝对不会在你面前现身的。你跟我说实话,影子的事情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或者……我该问,你到底是谁?!”
楚玉苦笑,骗这一招,果然是行不通了。没想到她这个母亲虽然无能,但是还是有几分头脑的。看来想要争取到这个力量,她只能说实话了。
“好,既然这样,那我告诉你。我……”楚玉把她‘死’后重生,以及最后刘子业、她和其他皇族的下场统统告诉了太后。
“……我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重活一回,我不想自己三个月后还是同样的下场。至于影子,是我死后在你的陵前,见到了一个黑衣男子,从他的自言自语中听来的。”
太后听完,内心的震惊简直无法言喻,同时还有的就是心痛、后悔等等的复杂感情,她也相信楚玉没有必要编这样一个离奇的故事骗她一个将死之日。
“好。玉儿,我答应你。”太后咬了咬牙,她年轻的时候自私懦弱,没有保护好她的孩子,如今就让她做最后一点能做的吧!
离开永训宫的时候,楚玉心满意足,她摸着手指上戴着的玉戒指,心中安定了许多。
有了这股力量,最后即使一切还是避免不了,就算是硬碰硬,她也一定能安然的把法师给带走!
楚玉正心情好好的向着宫外走去,转头间,她忽然看到观星台上正站着一个人,而那人正一脸古怪的看着她。
楚玉初见那人,闪神间竟也愣了愣,那人容貌不甚突出。看着他的那双眼睛,却让人觉得他能够洞悉世间万物。
楚玉正奇怪这人是谁,一边的成群结队的宫女已经为她解惑了。
“啊!是天师,天师来了!大家快来看啊……”
天师?天如镜?楚玉轻蔑的笑了笑,她才不信那劳什子天师。要是什么天师真的灵验的话,那就不存在什么朝代更替了!
楚玉转过了头,不再看那人,但还是忍不住哼了一声,骂道:“装神弄鬼,神棍!”
楚玉大步走出了皇宫,站在观星台上的天如镜却皱起了眉。
“奇怪?!一个人的命格竟然会忽然之间改变……女命七杀入命宫,七杀为搅乱世界之贼,贪狼为奸险诡诈之士,七杀、贪狼现世,若破军出现,此三星一旦聚合,天下必将易主,无可逆转!只是这七杀……七杀周围怎么会有帝星紫薇之相?”
天如镜此时面色古怪至极,不过这也不能怪他。一个人命格突变,还能解释,古时也由此先例。但是女命七杀还带有紫薇帝星,那就是前所未有的古怪了!
七杀、破军、贪狼,这三颗星,只要碰逢一颗,那必然会三颗一起遇上,这是天命。
破军为纵横天下之将,天如镜不知道的是,大魏军中有一女子,名霍璇,三星终会相遇。
如今的楚玉一心只想带着弟弟刘子业离开朝堂,找一个风景秀丽的地方,舒舒服服的度过下半生。
但是一切在冥冥中都有注定,命定七杀,她天生便具有运用帷幄的能力,拥有理智而独立、冒险犯难的特性。这样的她,想要平凡,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这公主也太过分了!说什么你受伤了让你好好养伤,把事务暂时交给桓远。什么暂时?!她就是要夺了你的权!容止,这你也能忍?刘楚玉把你当什么人了!”花错满面不愉,对着坐在一边静静喝茶的容止不平的抱怨道。
听了花错的话,容止只是淡淡一笑,平静的开口道:“她……自然是把我当门客。花错,在这公主府里,她是公主,她说的算。况且,不用管这些事情,我也乐得清闲,多些时间陪你练剑不好吗?”
“练剑?”花错白了容止一眼,抱着剑坐到了容止对面,“你都在这喝了一上午的闷茶了,我觉得你可是一点都没有和我练剑的想法。说起来,容止,我竟然是第一次见你这样反常,你难道不是在气那公主夺了你的权利?”
容止一顿,收回了本想拿茶杯的手,原来他已经在这坐了一上午了吗?
容止低头不语,没有回答花错的话。
自从前日他去找楚玉,楚玉拒绝见他,回来后他便觉得有些烦闷。一开始本以为是天气不好,再加上旧伤复发导致的。然而经花错刚才那么随口一提,他似乎才明白,他的烦闷可能……可能跟楚玉有关。
容止皱眉,第一次觉得心里有些举棋不定。
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刘楚玉这个他握在手里的棋子,竟然也能拨动他的情绪了。怎么,会这样?
明玉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