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子显然注意到了铃铛和大宝的动作,但是她毫不在意的笑了笑,继续她的回忆道:“就在那千钧一发的时刻,一个头戴钢盔、手拿长棍的人突然从银行里冲了出来,一脚就把小偷踹出了几米远,然后用棍子指着小偷,要求那小偷向我赔罪。我的胳膊上只是皮外伤,所以就没再追究。其实当时我根本没心思去管什么小偷不小偷,在那一刻,我被这个身材高大、面貌俊秀、英雄救美的银行押运员深深吸引了。所以我去问他要了电话号码,他叫水良,当我知道他的姓居然是水,我相信我和他一定是有缘的。这是我的初恋,也是我唯一的一次爱情,我父亲动用了所有关系去调查水良。后来水良知道了,他告诉我,这种行为虽然侵犯了他的隐私,但是他一点儿也不怪我父亲。他说,他理解一个父亲为了女儿的幸福所做出的一切事情。虽然水良出身贫苦,也没有什么正经的工作,但是父亲认为他忠厚老实,而且对我无微不至,所以父亲同意了我们的恋情。如果要列举水良对我的好,我可以说整整一个晚上,但是,显然你们没有这么多的时间。”池子嗤笑了一声,斜着眼睛瞥了瞥铃铛和大宝。
接着,池子走到系着铃铛和大宝的箱子的绳子边,拉了一把椅子坐下来,她望着灯塔外的大海,继续道:“反正我觉得他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男人,也是最忠心不二的男人,我信任他,信任他的一切,他说过,一辈子也不会离开我。我们的婚姻很幸福,有水良对我的好,还有父亲给我们的一切。只要我们需要的,我们就一定可以得到,父亲视我们为珍宝,但公司不能一日无主,所以父亲也只有在周末的时候才会和我们相聚,一方面也是给我们小两口亲热的时间。可是我的家庭、我的人生、我最重要的一切,在那一天突然破裂了,因为你们,都是因为你们!”
池子说到这,整张脸都变的狰狞了起来,她的眼睛里最后的柔情也消失不见了,剩下了是刺骨的寒冷和无尽的仇恨。
好巧不巧,正在这时,秦明也赶到了灯塔。
秦明满心都是铃铛和大宝,根本无暇顾及雨水,因此,他那精致的新郎礼服也被雨水完全打湿了。秦明走了过来,看到铃铛和大宝目前还没有性命之忧,微微松了一口气。
他盯着坐在两根绳子之间的池子开口道:“有什么事冲我来!你针对的是我,放了她们!”
池子仰头狂笑,阴狠的盯着秦明道:“不不不!放了她们可就不好玩了!这样,咱们来做个选择题怎么样?在帮助过你的好同事、好朋友还有你的女人、你的妻子之间做一个选择,你要救谁?我可以放了其中一个人,杀了另一个人,你选择谁生?谁死呢?”
“哦,对了。当然,你也可以选择杀了我,成为一个杀人犯,然后救下她们两个的命。怎么样?是不是很有意思?”池子抽出刀,在两根绳子上分别比划了几下。
秦明的心都揪了起来,他连忙伸出手,阻止道:“别!快住手!”秦明喘了几口气,看了看铃铛和大宝,而后继续对池子道:“你想让我干什么?”
池子抬高了头,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对秦明道:“跪下!”
秦明没有丝毫犹豫的跪在了池子面前。
池子很得意,她缓缓道:“游戏规则不是你制定的,你看看你。你的眼神里边有什么?愤怒、悲伤、无奈,和我当年一样!好好享受这种感觉吧!当年我在你法医办公室门口那么苦苦求你,可是你呢?你不还是很冷漠吗?”
秦明此时已经完全回忆起了当初的这个案子,他摇了摇头道:“池子,水良是云泰案的凶手,他已经被判处了死刑,我记得在搜查的时候,我们见过一面……”
“没错!”池子打断秦明,“我们是见过一面,当时我就告诉过你,我会陪你好好玩玩!”
“池子!别因为水良的案子让自己受折磨,他不值得。”
池子猛地拍了一下大宝的绳子,大宝所在的箱子剧烈的震动了几下,秦明、铃铛和大宝都吓了一跳。
池子猛地站了起来道:“你给我住口!你没有资格说水良的名字!是你们抓错人了,水良他是那么忠厚、善良的一个人,怎么会是杀人犯?我绝对不会相信!当年我父亲托了公安局的人打听案情。你们说证据确凿,水良就是杀害五名少女的凶手,杀人的原因居然是强JIAN!我原本是一个可以得到幸福的女人,但是就在我们的婚礼当场,你们抓走水良,也是那天,我父亲突然脑出血,就这样去了。直到现在,我都不敢回忆当天的情形。同一天,我的两个至亲挚爱都离我而去了。我的丈夫因强JIAN杀人而被抓,我的父亲被我的丈夫气死了。就是因为你,是你让我失去了两个最爱的人。所以,就在你结婚的这天,我也要让你失去你最爱的两个人!”
秦明也愤怒了,但是他强压下心里的怒火,尽量不再刺激到池子,平和的说道:“我只是做了我的职责让我做的事,我从来没有想过破坏你的家庭和幸福。你有想过吗?你的幸福可能本来就是一个虚妄的幻觉。水良是一个强JIAN杀人犯,事实清楚,证据充分,五个受害者的身上都有他的DNA。真相不会因为观察者存在而改变,你可以否认水良是一个杀人犯,但是受害者的家属不能否认,每一个死者都摆向我的面前,我可以否认吗?”
池子一脚把身边的椅子踹了下去,不可控制的又一次碰到了大宝的那条绳子,整个箱子摇摇欲坠。
大宝吓得整张脸都白了,铃铛也僵直在了原地,因为她明显的看到大宝那边的那股绳子断掉了一根,此时水已经到了两人站直时胸口的附近。
池子疯狂的大叫道:“我不要听你给我讲这些大道理!我变成这样都是因为你,是你逼的!”池子走到了秦明面前,她又一次笑了出来,她满脸的泪,但还是在笑。
“其实我并不在乎真像。那时我在想,我挚爱的丈夫,居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难道这个世界上就真的没有靠得住的男人吗?我恨他,但是我知道我的心底还深爱着他。就是这种不知是爱是恨的感觉,把我的心脏彻底撕裂。而那个我挚爱的父亲,从小视我为掌上明珠,给了我想要的一切,却在我没有好好地孝顺他一天的时候就这么撒手人寰。内疚就像一把刀,把我原本破裂的心脏再刀刀凌迟,你能体会到我当时的痛苦吗?你不能!因为,把我这个完美的家庭彻底破坏的,就是你,秦明!你自以为破获了大案,立了大功是吗?但是你的功劳背后,有多少我的痛楚?你的成功是建立在我的痛苦之上。后来,当我到了父亲公司,我才知道我一无所有了!公司的几个副总一直在觊觎我父亲的财产,他们早就准备好了所有吞没公司的手续。所以虽然只有短短几天时间,这个公司早已和我汪家没有任何干系。这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把我一个弱女子彻底击倒了。若不是你,哪有今天孤苦伶仃的我?好在父亲还有几十万元存款和曾经用我的名字买的一套小院,这样我才不会无家可归。我靠着父亲的存款,开了池子餐厅,也利用这几年调查你,寻找报复你的时机。我在这个世上无牵无挂,唯一支持我继续活下去的,就是报仇、就是让你也体会一下我当初的痛苦!”
秦明看着水箱里的铃铛和大宝,水已经淹没到了颈下,秦明抬头看着池子,几近哀求道:“她们是无辜的,不要让复仇蒙蔽了你的双眼。你杀了我吧!放了她们!”
“无辜?”池子走到了水箱中间,拍了拍铃铛所在的水箱,继续道:“什么叫无辜?我难道不无辜吗?秦大法医,你怎么说起别人的时候就那么轻巧?说到你自己的头上就变成这样了?”池子忽然从一旁拿出了一把枪,指着秦明继续道:“我告诉你!我唯一能给你承诺的是,即使你死了,我也会杀了她们两个,而且我还要让她们的尸体沉到海里,怎么样,是不是非常有意思?秦明,现在,你就带着你的内疚和心痛去死吧!”
秦明此时只有无尽的绝望和痛苦,他的脑海里又一次出现了当年他父亲死时的画面,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侵蚀着他的心,让他处在了崩溃的边缘。
铃铛看着眼前的场景,还有不知不觉中大宝那边断掉三根的绳子,心里的痛不比秦明少。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林涛和方木及时赶了过来,林涛在池子向秦明开枪前那一刻,提前的开枪打伤了池子,池子倒在了地上。
秦明赶紧跑到了两个箱子旁,此时水已经几乎要灌满箱子,林涛和方木也赶紧跑了过来。
这个时候,三个人却愣住了,两个箱子都要满了,以灌满水的箱子重量,他们三个男人只能先把一个水箱拉上来,但是显然时间根本不够他们一个一个救人。
池子看着他们陷入两难,又一次疯狂的大笑起来。
铃铛看着秦明他们三个大男人愣在原地半天,赶紧开口道:“你们赶紧救大宝啊!我没事!”铃铛一出声,三个人都看向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