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到了这一步，陈彪开始苦笑，他摘下眼镜，慢慢的大声笑了起来，半晌，他似是自嘲似是自言自语的道：“我骗过了伍力学身边的所有人，但是居然没有骗过第一次见面的警察！可笑啊，可笑！”说着，陈彪用手捂住了脸，痛哭了起来。

铃铛用手里的笔敲了敲桌面，看着面前的陈彪，不知道是什么心情，不由自主的开口说道：“你恐惧看到镜子，哦，不如说你恐惧看到你哥哥伍力学的脸，从心理上讲这是一种恐惧和愧疚的表现，但是我认为，你的愧疚大于恐惧，你也知道你杀了你的亲哥哥是不该的。你一直模仿你哥哥的习惯，是因为你想要亲近他。现在，我能帮你的就只有在你的认罪书上附加一份资料，表明你有自首情节，争取减刑，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陈彪抬起了头，自嘲的笑了笑道：“亲近？也许是吧！”

铃铛摇了摇头，问道：“伍力学的尸体在哪里？”

陈彪叹了口气，开始交代了起来。

“在星月楼盘刚刚浇筑的水泥下边。那天，伍力学找到了我，他发现自己的老婆把他给绿了，于是他说他可以给我一笔钱，条件是杀了他老婆的姘头，就是那个医生李克华。本来我以为他要把他老婆一起杀了的，但是他告诉我，不能杀了那个阮芳，因为面子比女人重要。”陈彪顿了顿，又笑了起来，看向铃铛，说道：“你知道最可笑的是什么吗？最可笑的是，其实在很早以前，我就帮他顶过交通逃逸罪。我父亲当初答应，等我七年之后从牢里出来，会把一半的财产分给我。可是，早在我还在牢里的时候，父亲就已经把公司全部都给了伍力学，而等我出来的时候伍力学他居然不认账了！你知道他跟我说了什么吗？他对我为他顶罪丝毫不感激，他甚至还威胁我说，我现在就可以去自首，但是那样就是我们两个人一起去坐牢！我已经坐了七年的牢了，我怕了，我再也不愿意坐牢了。”

这时秦明走了进来，开口问道：“你杀伍力学是蓄谋已久，还是临时起意？”

陈彪没有回答秦明，而是继续回忆了起来。

“当时我按照伍力学的要求，把那个给他带绿帽子的医生杀了后，我很慌张，我没有想到自己会杀人，也没有想到自己会走到这一步，我知道我已经毁了，我没有办法回头了。那个时候，摆在我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做回那个已经烂掉的陈彪，要么干脆杀了伍力学，取而代之，拿回原本属于我的一切！药店的□□，我房间里的现金和刀，都是我故意留下来的，目的就是让你们警方把目标转向陈彪，然后随着陈彪的消失，让案子变成悬案。”

秦明点了点头，接着又开口问道：“那么伍力学是你和阮芳联手杀死的？”

陈彪听后不屑的笑了笑道：“那个女人，贪图富贵又胆小怕事，她是没有胆子动手杀人的。当时，我告诉她李克华已经死了，但是她并不在意。然而当我告诉她，伍力学的遗嘱里没有她的名字的时候，她就慌了。于是我提出了联手的建议，贪图富贵的她已经没有任何别的选择了，所以她答应了。那天晚上，她按照约定给伍力学下了安眠药，而我用刀杀了他。”

秦明站了起来，在转身离开审讯室之前，他又说了一句话。

“你小看了法医和警察的能力，也忘记了一句话‘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陈彪再次开口，成功阻止了秦明的脚步。

陈彪苦笑着道：“你知道做别人影子的感觉吗？你跟他有着一模一样的脸，却有着完全不同的命运。”

秦明回过了头，反问道：“命运是自己的。你觉得有这样一个哥哥是你的不幸，那对于你哥哥来说呢？有你这样一个弟弟是他的幸运吗？”

陈彪沉默了一会，笑了笑道：“是吗？命运可不是你们警察对面的罪犯，你想抓就可以抓。命运是没有破绽的，你早晚会感受到。”

秦明挑了挑眉，回答道：“命运也是可以选择的，别等你选择错了知道了结果不好，再去苛责命运。”

陈彪看着秦明，惨笑道：“你以为善良很容易？善良太难了，善良拔掉牙齿，就是软弱，善良带上武器，就是恶意。”陈彪又看了看一旁的铃铛，继续道：“秦大法医，我有预感，总有一天，你也会面临命运的选择，我想知道到时候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淡然，善良亦或者是自私，往往总是在选择的一瞬间。”

秦明没有接话，只是下意识的把一只手放在了铃铛肩上，好像要抓住什么一样。

铃铛转头看着秦明笑了笑，伸手握住秦明放在她肩上的大手，而后道：“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去做什么命运的选择。”

秦明低头看着铃铛娇俏的脸庞，温柔的笑了笑，牵住铃铛的手，紧紧握住，两人携手走出了审讯室。

下边的事情有警员会处理好，他们的任务结束了。

秦明暗暗在心里发誓，无论什么时候，他都会尽全力照顾铃铛，不让她受一点点的伤害。

如果命运可以给人提示的话，它一定会对秦明和铃铛这样说：“你永远无法去预测未来，你以为的、你确信的、你保证的，在面临选择的时候，很可能荡然无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