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适应了黑暗之后,视野反倒逐渐清晰起来:
映入眼帘的依旧是个正方形空间,灰色的灯带只有连接处透着细碎的光,整个房间有种令人窒息的沉闷感,非常压抑。
最后一个人走进门。
春湉又听到了那熟悉的机关运作声,脚下的地面却非常平稳。
但眼前空荡的黑色房间,无形中又给了她们暗示:
这里并不是最初的红房子。
自然也不可能见到没有跟来的玩家。
明明是同一面墙壁的同一扇门,可打开后却是截然不同的情景?!
“房子在动。”凃零轻声道。
春湉笑起来:“这就有意思了。”
蓝色房间给了模棱两可的提示,那这个房间又会有些什么东西?
张弛摸了摸背后的墙壁,一片光滑,根本感觉不到异样。
娘娘腔摸着胳膊,细声细气道:“好黑啊,这里都快看不见人了。”
“咱们赶紧出去吧,这儿可太憋屈了!”光头嘟囔道,“黑乎乎什么也看不见不说,待的越久越不舒服,我都快喘不上气了。”
他这话倒也不是单纯的抱怨,而是从进房间开始,整个人就有种难以形容的憋闷,好像空气被抽的一干二净,站着都让人头晕。
显然,有同样感觉的不止他一个。
况野、高银河以及那个花裙子lo娘,闻声也纷纷附和。
凃零偏头看春湉:“你不难受吗?”
春湉并没有看他,而是沿着墙角走了一圈,手指触碰到灯带附近一排排凹凸不平的东西,皱起眉,这东西怎么像是……
排气孔?
“咕噜”“咕噜”,有什么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春湉瞳孔一缩,身体本能的往旁边一闪,几乎是下一秒,四条墙角线上隐藏的气孔“砰砰”刹那弹开,一道道浓白的烟雾喷了出来,瞬间弥漫整个房间。
“卧槽!这什么东西?”
“啊,好呛……咳咳、咳咳!”
此起彼伏的咳嗽声响起,过后是急促的呼吸声,带着嗓音破裂的嘶哑。
春湉一手捂住口鼻,另一只手本能的盖在了凃零脸上,声音含糊不清的飘出来:“屏住呼吸,找门!”
一连串呛咳声充斥着房间。
人们在浓雾的包裹中分辨不清方向,脚步逐渐错乱。
这雾不对劲!
况野捂紧了口鼻依然觉得头晕目眩,伸手一捞,却发现高银河并不在身边,他只得强打起精神,贴着墙壁推了几下,使劲浑身解数,那扇刚关闭不久的门却纹丝不动。
他心一凉:“这门打不开了!”
隐约听到春湉的声音:“过来!”
她的声音像罩在一层玻璃里面,非常模糊,但况野听清了,摸索着,在一片碰撞中朝她靠拢。
春湉的手飞快沿着墙壁移动,她头上被人罩了件衣服,呼吸一张一弛,都在里面,鼻孔间嗅到的男人味若有似无掩盖了毒气。
“我这边没有门。”
凃零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春湉闭上眼,在脑中迅速重建空间结构:
四面墙壁,原本经过的那扇门和右侧相邻的都不能打开,再次证明房间一直在移动,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原本能打开的门和墙壁融为一体,因为机关在运作,曾经活动的墙壁变成了“死”的,其后根本没有房间可以容纳玩家!
可游戏不会给玩家堵死所有出路,所以余下两扇门,至少可以推开一扇!
她改道左侧,手触到冰冷的墙,用力一推。
伴随着熟悉的开门声,一缕金灿灿的光穿透黑暗,直射入眼帘。
“过来!”她伸手随便捞了一把,也不管抓到的是谁,直接拎起来往门里一扔。
缝隙变大,露出金碧辉煌的房间。
她撑着墙壁的手被人握住,一扯:“走了。”
说话间,男人拉着她进了新的房间。
况野跟着光狼狈的扑进来,一头栽倒在地,嗓子里稠重的呼吸仿佛带着血,一寸寸剌着疼。
他看向出口方向,高银河正踉跄着进来,手里紧紧攥着一条纤细的手臂,手臂的主人拿胳膊挡住了半张脸,但看衣服,正是他“一见钟情”的对象。
况野给他气笑了。
真他妈牡丹花下死……
春湉扯下那罩住自己头部的衣服,是件非常眼熟的黑色衬衣,而衬衣的主人此刻才松开手,噗通一声坐在地上,背靠着墙壁,仰起脸大口喘息。
急促的动作带动他胸膛至脖颈处大片的血泡,像是被烙铁烧灼所致,一眼看过去极为恐怖。
“是毒气……”他薄唇翕动,气若游丝。
春湉蹲下身看他,眼神复杂。
她不知道那是毒气吗?这种游戏她经历的比他多多了,需要他这么“见义勇为”?还自作主张把衣服脱了盖住她的脸。
春湉气极反笑,掰过他的下巴,问他:
“你是怕我毁容吗?”
凃零喘着气,抬了下手指,不知是疲惫还是被毒气侵蚀了脏腑,整个人虚弱极了。
“女孩子……不是都爱惜自己的脸?”
声音里还有单纯的疑惑。
春湉无语了:“你忘了,我是你爹啊。”
她拿拇指蹭掉他嘴角溢出的血迹,淡定道,“爹不要脸。”
凃零大概是想笑,咧了咧嘴,喉咙又闷哼一声,两侧耳道也淌出一点血。
春湉拿手垫在他脑后,可惜手不够大,只得往下移了移,托住他的后颈,让他直起点身子,另一只手略有些粗鲁的给他擦耳道口的血。
他是第一个进房间的人,那些气孔大概在开门的同时,就无声无息的往外排着毒气,所以那种令人晕眩、恶心和些微窒息的感觉,并不是错觉。
至于后面的烟雾,应该只是催化剂。
二者混合之后,毒素在体内挥发流动开来,体现在身体上,就是大片的血泡。
这血泡每个人都有,只是别人的不像他这么可怕,因为他是第一个进房间的人,吸收的毒素自然也最多。
“我会不会死?”他轻声道。
你只会被我打死,春湉腹诽着,脸上却不动声色:“怎么,你还有什么临终愿望?”
凃零闭了闭眼,嘴巴微动,似说了句什么,春湉没听清。
她皱眉,脸凑近,问他:“你说什么?声音大点——”
话音未落,有什么东西轻轻擦过她脸颊,微微的凉,带着一点血腥味,混合了男人身上的体香,柔软的覆下来。
春湉身子一僵。
感觉凃零仰起脖颈,嘴唇挨着她,轻轻道:“我想跟你睡觉。”
春湉:“……”
好极了。
她对着他活动手指,骨头喀嚓作响,脸上露出狰狞的笑:
“我现在就送你上路,你到天上去睡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