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希只是信口胡说。
说出来之后,自己都懵了一下。
隔着一层绸布,骑士的眼神却依旧有如实质般落在乔希身上。
恍惚间,乔希甚至有种错觉。
仿佛那层绸布遮挡不住任何东西,布料后面的那一双如同湖水般幽谧的眼睛正在隔着一层虚假的阻隔,观赏他的小角和尾巴。
不用想,乔希也知道自己此时有多狼狈。
他长出了小角,是一只残缺的小角,不仅只有一个,还细弱无比。
如同一个玩笑般,就那样出现在他脑袋上。
如果不是那些无法伪装的触感,他恐怕会觉得这是一场恶作剧。
如果是一双完整的魔角,至少他还可以将自己归结为魔物。
但是偏偏,长成了这样怪异的形态。
到像是在无时无刻提醒他:你连作为魔物的那一面,都是不完整的。
那根小桃心尾巴倒是一条很标准的魅魔的尾巴,尾端的小桃心饱满又可爱。
但是——
谁会想要这种完全是为了引诱猎物才存在的尾巴啊?!
他这样子,人类不像人类,魅魔不像魅魔。
简直令人生气。
乔希很想即刻找个地方躲起来,狠狠地捂住自己的小角和尾巴。
不让这两个危险的新生部分暴露在任何人可以接触到的位置。
但骑士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握住了他的脚踝,虽然看不见他的眼神,但他俯下来的姿态,依旧令乔希感受到一股如同山岳沉湖笼罩过来的紧迫感。
他在等待乔希给他一个答案。
其实那张俊美流畅的侧脸上,那个被尾巴擅自拍打留下的桃心形小印痕,原本应该显得滑稽又可笑。
但在朦胧的月色映照下,心形的淡粉色的印痕,反倒像一道特殊的勋章。
一场只有他目睹到的暧.昧的残余证明。
乔希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脸红了。
明明是他自己……的尾巴!先动的手。
结果自己倒是先觉得羞窘。
都怪这个形状太奇怪了!魅魔的尾巴怎么就是这种丢脸的形状呢?!
眼前的骑士依旧在一无所知地等待着他的回答。
面对艾伯塔的质问,乔希只好硬着头皮道:“刚、刚有的!”
骑士弯起唇角,无声地笑了一下。
乔希说着说着,就自动进入了理不直也气壮的状态:“笑什么,笑什么?不可以吗?那是不是我还要给你打个报告申请一下?”
艾伯塔咧开唇瓣,低声道:“当然可以。无论您做什么,我都不敢说一个不字。”
乔希:“哼,你知道就好。”
“那么,”忠心的骑士老实道:“请您继续吧。”
嗯嗯……继续什么?
什么继续?
乔希反应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他情不自禁道:“艾伯塔,你居然喜欢这个!好变.态哦……”
“嗯?”
骑士发出一道疑问的轻哼,他慢条斯理道:“难道,不是您主动的吗?”
他抬起手,修长有力的指节在自己侧脸上那个桃心形印痕的位置困惑地蹭动两下。
也不知道是不是太用力了,那点浅色的痕迹被他自己抚过后,变得更为显眼了一些。
无声提醒着乔希刚刚发生的那一场意外。
乔希:“……”
对哦!还真是这样。
乔希可疑地沉默片刻。
他试图找补:“我只是突然好奇,试一试……试了之后,我觉得也没什么好玩的,还是算了吧。”
其实,这他倒是在说谎。
魅魔的小尾巴正是为了诱捕猎物进化出来的,顶端的小桃心遍布神经,十分灵敏,具有多种用途。
刚才那样,很难否认那是不是正确的用法之一。
尾巴打在艾伯塔脸颊上的一瞬间,他自己的脸颊也微微热了起来。
艾伯塔舔了舔唇角,“当然,我尊重您的一切决定。”
“不过,”他顿了顿,“如果您没有用‘鞭子’缠着我的话,想必这句话会更有说服力。”
乔希:“啊?啊……”
他忽然察觉到哪里不对。
低头一看,那条小尾巴又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咻一下缠住了艾伯塔的小臂。
经络微凸的小臂上,一条细细的纯黑色的小尾巴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请自来地贴了上去,灵活地沿着小臂绕了两圈。
尾端的小桃心还在左右摇摆,桃心顶端的尖角对准下面的皮肤,像是在打量哪里比较适合戳两下。
“!”
怎么回事?这条尾巴也太任性了!
明明他自己不、不想做这种事的……
但是,这条小尾巴仿佛有着单独属于它自己的思想。
乔希只要一不留神,它就会自顾自做出许多令乔希想要昏迷的事。
这时候再解释好像就显得太过牵强了,
艾伯塔只是听话,乔希知道他并不蠢,一个蠢笨的人是无法替他打理好那么大一个领地的,稍微糊弄他一下可以,但要是太过分了,难保不会被他发现什么马脚。
乔希:“我、我跟你开个玩笑。你老实一点!”
他像是个被架到处刑架上下不来台的小骗子。
含泪填补上了自己的谎言。
尾巴没有新生的小角那么脆弱,对外界的一点点打扰都会娇气地发出抱怨的声音。
但毕竟也是新生出来的部位,还没有经历过任何事。
手脚绵软地将满身印痕的骑士推出门后,关上房门、落锁,他自己也站不住了,沿着房门往下滑落。
最终瘫坐柔软的地毯上。
乔希捧起自己的小尾巴,黑眸清棱棱染着一层湿润的色泽,清亮的音色中含着一丝沙哑,抱怨道:“都怪你!”
作为罪魁祸首的小尾巴并不理会主人口是心非的抱怨。
它犹如喝了一杯度数略高的酒,正醉醺醺飘飘然得意洋洋晃着小桃心。
毫不避讳地展示着主人极力掩盖、不肯承认的舒服和愉悦的心情。
……
乔希本来因为自己会睡不着,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新长出来小角和尾巴消耗了他的一部分力量,还是尾巴搞出的那一通事让他消耗了一些力气,他刚挨到枕头,就飞速进入了梦乡。
就是睡得不太安稳,做了一个光怪陆离、混乱至极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