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吕氏形色匆匆地从自己的寝殿出来。
本来吕氏还安坐在寝殿,等着儿子回来向她请安,好好说道说道今日和他皇爷爷出宫的喜讯。
可没想到喜讯没等到,却是等来了宫人传报的噩耗!
儿子回宫之后,就把自己一个人锁在殿里喝闷酒!
她焦急地赶往朱允炆的寝殿,连沿途遇上朱允熥向她请安,都视若无睹,跟没看见似的,匆匆而过。
亲儿子出了事,她哪里还顾得上这个假子!
而且,她本来就不待见朱允熥。
朱允熥,可是她扶正之前,那位的儿子。
他身上所具有的血统,也是她亲儿子冲击大位最大的威胁!
朱允熥也习惯了被冷落。
自从大哥薨后,他就一直活在吕氏和朱允炆母子的阴影之下。
他和他大哥朱雄英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
他刚刚出生的时候,母妃常氏就薨了。
父亲朱标政事繁忙,平素关心照顾他的,就是他的亲大哥朱雄英。
可没过几年,他大哥也薨了。
只剩下他一个四岁的娃,孤苦伶仃地生活在这冷冷清清的东宫......
望着黑沉沉的天际,朱允熥眼眶发红,鼻翼酸涩,“大哥,我好想你啊!熥儿,好想你啊!”
......
朱允炆寝殿门外。
“儿啊!你开门啊!你开门啊!”
吕氏焦急地拍打着寝殿的大门,大声的呼喊。
“你有什么事都跟娘说!你把自个一个人关殿里干嘛呀!”
“你快开门呐!”
可拍打了好一阵,也不见里边有半点的响动,吕氏的心一下揪得更紧了。
心急如焚地冲着边上的宫人大声喝骂,“你们这些个贱婢,都是干什么吃的!”
“本宫白养你们了!皇孙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们也敢不管不问!”
“还不快去找人,给本宫把门砸开!”
朱允炆是她的全部,绝不容许出现任何的闪失!
为了这个儿子,她几乎倾尽了所有的心血,把他好好培养成人,只望能够苦尽甘来。
如何能容许他出任何的事情!
一星半点的,也不行!
......
谨身殿。
去应天府给高守礼敲了通警钟后,朱元璋也回到了宫里。
“来人!去问问詹徽,他这个吏部尚书、左都御史是怎么当的!”
“咱把吏部和都察院都交给他,怎么就养出这么一帮昏官来!派人下去给咱彻查陈州、河南以及自陈州至京师一线有司!”
“但有对灾民不管不顾不作为,贪赃枉法的官,都给朕撤职查办!”
“派人去通政使司,让张庭兰给咱把年初到现在河南上的所有的折子给朕仔细清查!”
“朕倒要看看,那些个东西到底长了几颗脑袋,敢欺瞒朕!”
语气森寒的下了两道口谕之后,转头朱元璋又冷眼看向了跟在身后的蒋瓛。
“蒋瓛!”
被朱元璋虎眸一扫,蒋瓛身躯一颤,连忙欠身,“微臣在!”
“下边那些个不长脑袋的东西敢欺瞒朕,锦衣卫难道是瞎子、聋子不成!事前半点风声也没有吗!”
朱元璋紧盯着蒋瓛,冷声质问道。
雄浑凌厉的威慑直压得蒋瓛背脊发凉,喘不过气来,
当即跪伏在地,“陛下恕罪,微臣这就去查!”
很显然,陛下是怀疑锦衣卫内部有人与那些官员沆瀣一气!
不,根本不用怀疑,地方官府没有上报灾情,锦衣卫也没有上报,这本身就有极大的问题!
“不但要查,还得给朕好好的查!”
“不但要自查,更要给朕连同河南、南直隶、吏部、都察院一起查!明白吗?”
朱元璋沉冷着眼,凝视着蒋瓛。
“微臣明白,微臣这就去办!”
蒋瓛俯首帖耳,伏惟听命。
“下去吧!”
“喏!”
出了谨身殿,蒋瓛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望着黑压压的天际,他的眼神逐渐变得锋芒、锐利,如同一把冰冷的屠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