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的联络员冷不防碰了一鼻子灰,皱着眉头看着李信的背影越来越远,片刻后又笑着自言自语:“没关系,你不告诉我难道我就不会自己去看吗?”
联络员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首先观看战士们的训练(在抗战初期,八路军野战部队的战斗力很强,但是随着队伍的急剧扩大,战斗力也随着急剧下降,缺少训练、装备、医药等窘状,让八路军在抗战的大部分时间内,丧失了攻坚战、大规模歼灭战的能力。)。
不是说大青山游击队,曾经连续作战歼灭了大批鬼子么?还每次都是上百个鬼子?根正苗红的、由原红军底子组成的在编八路军,战斗力也不过如此!他们又是怎么办到的呢?
虽然八路军如同孙悟空一般,拼命向敌人的肚子里钻,但是作为一支地方游击队,能够和鬼子面对面地进行刺刀格斗,但这也实在是太……
游击队员们刚训练完毕,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休息。
联络员走到一个战士的身边,看到小伙子布满汗水的身上,披着一件稀奇古怪的“藤甲”,好奇地问道:“这是干什么用的?”
战士“咕噜咕噜”喝下一大碗水,惬意的抹掉嘴上的水渍,说道:“这是我们的防刺衣!”
“防刺衣?”联络员轻轻的抚摸着结实荆甲,记得在延安作训、改编的时候,主力部队曾经有过类似的装备、训练,但却没有推广开。
有了这个玩意,就可以放心大胆的进行刺刀格斗训练了,而能够与鬼子交战的部队,首先就要有利犀的白刃战能力,从手中结实的“防刺衣”来看来,他们已经具备白刃战的基础!
联络员又对横七竖八躺、坐在地上的战士看了看,不少战士鼻青脸肿的,一些非致命的地方更是伤痕累累,看来他们的训练很严格刻苦!正在思索间,一抬头,一棵大树上挂着一条红色的标语:“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
“好!这句话说得好!”年轻的联络员忍不住轻声叫了起来,接着想到那个刘营长,又忍不住轻轻摇头,这个营建制单位也是自封的,只有正规部队才有资格称为营、团、师,其他地方部队只能称呼为支队或者支队长。
联络员正在思索间,有游击队的干部大声喊道:“集合!”原本乱躺了一地的战士们,纷纷站起来跑到草地上集合。
联络员找了一棵大树斜斜的靠着,战士们的集合很迅速,而且队形排列得也很整齐。
“有趣!”联络员忍不住轻声笑起来,自言自语道:“有点看头!”
第一关已经过了!就是不知道他们的战斗力怎么样?
联络员听着游击队的干部,正在表扬某某,又在批评某某……
联络员又放眼向另一边看去,那边有人正在教另一个连队的战士学认字,不知道这是他们的第几个连队。
“我们的大中国,好大的一个家……”一阵阵歌声传来,联络员一愣,细细听完后越来越吃惊,这首歌曲的气势极为磅礴,藏在这山山老林中实在是可惜!
正当联络员胡思乱想的时候,这边又有干部喊道:“现在开始进行刺刀格斗训练,每两人一组,要注意互相配合!”
联络员立刻向战士们望去,战士们端着道具枪,三三两两的捉对拼杀,干部在一边不断的督促,一会儿让这个战士出手更狠一点,一会儿让那个战士速度放快一点,也有战士屡教不改,监督的干部就会大发雷霆,甚至将其拖到一边狠狠训斥。
联络员又看了大半个小时,战士们已经由当初的精神抖擞,渐渐变得萎靡起来。督阵的干部正要宣布散场休息,突然一支手按在自己肩膀上,干部回头望去,原来是上面派下来的联络员。
“同志你有什么事情?”干部满脸笑容的问道。
联络员也笑着问道:“同志你叫什么名字?现在的职务是什么?”
“我叫焦勇杰,一连代理副指导员。” 焦勇杰又指着还在训练的战士们,有些心虚的笑道:“这些家伙实在是太不成材了,让同志见笑了。”
焦勇杰老早就看到联络员靠在一棵大树旁,默默地观察着战士们的刺刀训练。
而联络员可是主力部队派过来的人!
因为大青山游击队是地方部队,所以干部战士们,对上面派过来的人始终有心理障碍,总觉得自己不行。
联络员笑了笑,赞许的说道:“怎么能这么说呢?!同志你太谦虚了,下面的抗日根据地,又能有几个达到你们这种水准?!仅仅开始那首歌曲,就知道你们大青山游击队的能人颇多、能耐不小!”
焦勇杰得到赞许,也颇为得意地笑笑,说道:“这首歌是咱们营长教的。”
游击队果然有能人!联络员点点头又继续说道:“这样吧!我这一路上也有些手痒了,让我活动活动行不?”说完就脱下身上的土黄色八路军军装。
联络员并不是“手痒”了,而是想试一试游击队的白刃战能力!虽然来得时间不过几个小时,但是却激起了强烈的好奇心,当然,最重要的还有一点,争强好胜之心也是主要原因,地方部队尚且如此,主力部队岂能落后!不久团部主力就要开过来了,不亮一点真本事,他们可就要轻视了。
焦勇杰稍一犹豫,再想要阻止时,就已经来不及了。
联络员挂好已经变成黑色的荆甲(战士们的汗渍将其染成黑色),拿起稍微有些沉重的木棒,精神抖擞的大步跨入训练场,对最近的一个战士喊道:“同志请过来!和我比划一下。”
那个战士刚刚跨出脚步,联络员又补充道:“一个太少了,最少两个一齐上来。”
这下不但战士们的自尊心大受打击,而且连焦勇杰的脸色也为之一变,这也实在是太起看不起人了!
“你们两个上去!”焦勇杰立刻大声对两个观望的战士喊道:“陪上头派下来的联络员好好训练,注意千万不要伤到人家了,不然李政委那里我是交不了差的!”
焦勇杰这次使了坏,故意派了两个班长上场,他们可都是刺刀格斗的好手。
立刻,一高一矮两个班长过来了,手里拿着粗大的木棒,睁着挑衅的眼神,在年轻的联络员身上来回打量。一旦刺刀格斗开始后,他们可不会顾及什么主力部队的面子。
“嘭、嘭”两声,两根木棒相撞后又马上分开了,一个高个班长乍一接触,立刻感觉到对方木棒上传来的巨大力量,慌忙后退,而这个时候联络员的木棒,已经闪电般的向高个班长的怀里捅来。
“哎哟!”
“哎哟!”连续两声惊呼,高个子班长瞬间被顶了一个四脚朝天,而联络员也冷不防被矮个班长在肚子上狠狠地来了一下,后退几步后痛得当场跪在地上。
胜负就在这一瞬间结束了,真实、激烈的程度,和真正的白刃战没有任何区别。
虽然联络员穿了荆甲,但是被木棒大力顶中后依然很痛。联络员慢慢的坐到地上,心头就像被打翻了五味瓶,什么滋味都有。
那边,焦勇杰正在连声喝骂不知道“尊重上级”的两个班长:“你们在干什么?啊?叫你们小心一点,怎么对待客人的?!啊?!你们是不是故意给我上眼药?下手不知道轻重?!……”
联络员怎么觉得这好像不是在训斥人,倒好像在夸奖人。
“好啦!”联络员慢慢站起身来,说道:“原本就没有什么,训练哪有不磕磕碰碰的?咱们再来!”
“下手不要那么狠!知道不?”焦勇杰又啰嗦了几句,这才一声:“开始!”
三个人又拼杀到一起。这次联络员收起了轻视之心,手中的木棒上下翻滚,就是不让那两个战士近身,交手几个回合后,两个战士不但再也钻不到空子了,甚至还不时地吃一些小亏、弄出一些险情。
一分钟后,两个小干部越打越火,也不管联络员背后有没有防护(荆甲只能防前面),同时从前后两个方向进攻。
这下,联络员也受不了两面夹击,拖着木棒就跑,两个战士紧追不舍,就在焦勇杰要喊停的时候,联络员猛然转身,将紧随其后的高个战士刺倒,紧随而来的矮个战士刹不住脚,一声惊呼后又被联络员大力撞倒。
矮个战士一抬头,发现联络员的木棒,正对着自己的咽喉。
观战的战士们一片肃静,片刻后才一片乱哄哄的喊道:“好!”
“厉害!”
“不错!”
……
联络员将矮个战士拉起来的时候,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在喊“快赶得上营长和政委啦”,想必营长和政委也是厉害人物。
联络员脱下荆甲,将木棒交到一个战士的手中,对焦勇杰问道:“你们营长和政委以前是哪一路的?”军队中总有些山头主义,来路和出身总能引起人注意。
焦勇杰笑着一五一十的说道:“我们政委是老红军……而我们营长也是老红军,以前作战时头上被国民党打了一枪,别人都以为他死了,但是……”
联络员正在听故事的时候,李远强穿着一身崭新的黑军装过来了,老远就热情的喊道:“吴同志,走!我带你去吃饭!我还有好多事情要问你!”近了后一把抓住联络员的手就走。
联络员客气的说道:“好啦!我又不会跑,跟你去就是啦!”
两人以前可不是什么旧友,相反,两人都是从未见过面,之所以互相这么客气,这是因为李远强原本就是从主力部队上退下来的,现在有机会了,当然要好好地询问一番。
两个人一边走,一边热情的聊着苏维埃时代的一些琐事。
两人聊着、聊着,就扯到了刘云身上,李远强正要一笔带过,突然身后有人在大声喊自己,立刻对联络员高兴的说道:“说曹操、曹操就到,这不,他过来了。”两个人相视一笑,转身向后看去。
李向阳和林黑羽浑身上下,都是烟熏火燎的痕迹,刘云倒是一身干净,可一边的头发却被烧掉了。在三人的身边,是两个更加惨不忍睹高大汉子,仔细一看,两人的上衣都被扒掉了,并且还双手提着裤子,看来连腰带也被卸掉了,浑身上下更是布满大片的烧伤、烟熏痕迹。即便是这样,俩年轻汉子,还由李向阳和林黑羽一左一右看押着。
刘云走到李远强的身边,抿着嘴巴偷笑一下,说道:“今天打蛇反而被蛇咬了。”说完拍拍头上烧焦的头发。
李远强看到刘云半个脑壳的头发没了,也忍不住笑了起来,片刻后才问道:“今天干掉那个文海了吗?”
刘云立刻不高兴的指着两个特务说道:“那混蛋跑得比兔子还快,只抓住了两个小跟班。”又好奇的上下打量李远强,反问道:“你怎么穿着黑色的军装?不是黄色的军装吗?还有,今天家里来了贵客,怎么也不跟我介绍?”说完又冲着联络员笑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