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常青率部端掉日本殖民据点之后,给了日本华北当局当头一棒,其意义非常深远。此后,虽然日本华北占领军当局刻意封锁了消息,但蒙疆地域的不法日商们,还是纷纷收敛了气焰,长时间龟缩于城中不敢作威作福。
马常青结束作战后,立刻率部匆匆转移。好在自身的伤亡却非常小,不过三、五人而已,转移非常顺利、迅速。
游击队行军、作战之时,都会携带着一些急救药物。徐柏生久在医院治疗,闲来无事跟着米院长学了一些包扎、治疗手法,此次暂时充当了分队的卫生员。别人身上携带的不是子弹就是手雷,而徐柏生身上则大部分是止血药品。
担架上的一个战士,从昏迷中醒来后发出“哎哟”一声惨叫,徐柏生匆匆上前,给受伤的战士包扎。
徐柏生一番手忙脚乱的处理完毕,正要松一口气的时候,偶然一回头,顿时觉得毛骨悚然,身后居然有一片密集而闷不作声人群,急匆匆的追来。
在皎洁的月色下,那片井然有序的人群中,隐约有一片片鱼鳞状反光的波纹。
天!那是刺刀在月色下的反光!后面有鬼子追上来了!
徐柏生来不及多想,从身旁一个战士的腰间,摸出一颗手雷,向远处的山坳里,使足了劲甩出去。
“轰!”手榴弹在山脚下百多米处爆炸了,突如其来的爆炸声,让队员们和追兵同时趴在地上。
追击的日军少尉有点把握不准方向了,到底是向山脚处、还是山腰处前进?犹豫了片刻后,少尉决定兵分两路追击,不管哪路发现敌踪,另一路就迅速增援。
走在后面警戒的马常青,也身后的异状,忍不住骂道:“这些小鬼子还真是阴魂不散!”,说完,又对前面的战士低声喝道:“通知前面的战士跑步前进,不得大声喧哗!”
战士们一个接一个的把口令传了上去,没多久,在前面警戒、开道的李向阳也得到了消息,开始大步奔跑,带着整个队伍加速运动。
在漆黑的夜晚里,游击队的战士们,发出一片纷杂的脚步声和喘气声。
徐柏生身上早就没有手榴弹了,一边奔跑,一边向后观察敌情,一双手却不知不觉地伸向马常青的腰部,在黑暗中摸索了片刻后,急迫地问道:“同志!你这里还有手榴弹吗?”
在崎岖的山路上,殿后的马常青一边抚摸着战马的颈部,安抚已经处在受惊边缘的战马,一边在战马的耳边,轻声哼哼呀呀的唱着,吸引战马的注意力,这个时候突然感觉有人在自己的腰上摸来模去。
随后,马常青听到徐柏生的话,才知道是战士要借用手榴弹,就悄悄取出一颗递过去,叮嘱道:“不到万不得已不要使用!否则爆炸后的闪光,会暴露我们的方位。”
徐柏生低低的“嗯”了一声,扯开引线猛地一甩胳膊,“呼”的一阵风刮过后,手榴弹就消失在夜空中。
顿时,马常青大感恼火,这个战士也太不听指挥了,居然将上级的话当成了耳边风!忍不住低声喝问道:“你到底在干什么?”
手榴弹顺着地势,落向百多米外的地方,然后“轰隆”一声猛烈爆炸了,紧接着,远远传来了日军士兵“哇哇啊”的惨叫声。
马常青不敢相信地看着这个陌生的战士,这小子臂力居然这么强?!原本要发作的怒火,也立刻丢到一边去了,连连惊喜的说道:“好……好!干得好呀!”
徐柏生这才察觉到是分队的最高领导,一时变得结巴起来,“原来是指导员……刚才没有认出来,所以……”说完,又非常腼腆的一笑,“您过奖、过奖了,我在家放羊的时候,经常用石头砸孤狼、野狗,这不算什么的……”
马常青的战马突然一歪,仔细一看原来是踩到洼地里去了,不得不和两个战士一起用力将战马拖出陷阱。
马常青看了看崎岖的山路,有点生气的说道:“这条路真不好走。”又转头对徐柏生问道:“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徐柏生顿时一阵脸红,思绪立刻回到了康复出院的时候。
米俊曾问徐柏生是不是老兵,因为新兵还要进行短期的政治、军事训培训,而徐柏生不想等待,所以没有任何犹豫就点头了,这也难怪马常青会不认识徐柏生。
马常青看到徐柏生不说话,加大了嗓门问道:“我这里就这么点人,怪了!你叫什么?”
徐柏生察觉到“长官”的怀疑,急忙说道:“报告长官,我叫徐柏生!”
马常青更加疑惑不解,这里没“长官”这种称呼,忍不住说道:“你还是叫我连长吧!你是什么时候加入队伍的?”
马常青自始至终都将自己当成连长,而不是什么耍嘴巴皮子“指导员”。
徐柏生低头一言不发,沉默了一阵说道:“连长!我犯了错误!我叫徐柏生,五里庄人。”
马常青陷入了沉思,突然想起来了,恍然大悟的说道:“五里庄人?原来就是你!”笑着摇摇头,继续说道:“你小子还真犯了大错误了,谁叫你冒充老兵的?胆子不小!”
徐柏生看到马常青的笑脸,暂时安心了不少,尴尬的笑了笑,转移话题说道:“我没手榴弹了!”
没多久,马常青弄来的手榴弹、手雷,插满了徐柏生的腰间。
在马常青的眼里,这个徐柏生完全可以当一门迫击炮来使用,每一枚手榴弹或者手雷,都被他投掷得又远有准,炸得鬼子鬼哭狼嚎。
虽然徐柏生没有进行过新兵训练,也没有接受过政治教育,但是马常青根本就不在乎这些,而且也不打算将徐柏生退回去。这小子是一个人才!一个送上门的人才!就算有什么问题,也可以让徐柏生一边打仗、一边学习纪律和文化。
日军吃了数枚准确到离谱的手榴弹、手雷轰炸后,被迫将追击部队分得更散,同时,恼羞成怒的日军少尉,又不得不按捺住怒火,分出一些人,去照顾那些因为受伤而惨叫不已的帝国勇士。
尾追的日军士兵,因此而减少了三分之一。
在黑暗中的山路上,不管是跌跌撞撞的追击方,还是摸摸索索的奔逃方,都吃足了行军的苦头。在这种特殊的战场条件下,即使是李向阳加上神枪队队员,也不能取代徐柏生。
这使得这个夜晚的功劳和荣誉,全部属于锋芒毕露的徐柏生。
“轰、轰、轰……”几声巨响,在崎岖山路上艰难追击的日军士兵,被“连珠炮”炸得人仰马翻,有些日军士兵不甘心的试图开枪还击,但是从机枪连射到掷弹筒抛射,全部都不管用,前方黑灯瞎火的不说,仅凭游击队所处的高地势,就根本打不到。
日军断断续续吃了一串颗手榴弹和手雷,死伤了二十几个人后,不得不暂时停下休整。虽然日军官兵上上下下都在暴怒嚎叫,但却对游击队毫无办法,数次妄图穿插过去,准备迂回包抄的分队,也因为找不到路、或干脆无路可走,而退了回来。
日军少尉灰头土脸的站直了身体,从数次精准的爆炸点来看,前方的“土匪”肯定装备掷弹筒,并且其使用者,也肯定是个了不起的神射手!
“嗒嗒嗒……”日军的机枪响了,枪声撕裂了夜空的寂静。
几秒钟后,一颗手榴弹在夜空中划着弧线,“呼呼”地飞到机枪阵地的上方,还没等到落地,手榴弹的延时就结束了。
“轰!”手榴弹在机枪阵地的上空猛烈爆炸。
随着火光一闪,无数弹片向四周凌空迸裂。日军士兵避无可避,即便是趴在地上,也被空中四射的弹片杀伤、杀死多人。
日军少尉再次迅速趴在地上,抱着脑袋动也不敢动,好半天才抬起头向上望去,觉得难以接近这些“匪军”,稍微一思索后,将两个伍长扯到身边,吼叫道:“两翼包抄!”
两个伍长立刻面露难色。夜晚的山路极其难走,而且,此前已经证明的包抄根本就行不通,若是拉大范围迂回,反倒极有可能会迷路。
见状,少尉因为气愤而涨红了脸,挥舞着拳头骂道:“巴嘎!最后一次强调,如果不能赶到‘土匪’前面进行拦截,一定对你们重重的处罚!”
在少尉的强令下,日军又一次分兵妄图迂回包抄。但是,在这个漆黑的夜晚里,这种盲目的作战计划,无疑是失败的!没多久,少尉就彻底的和部下失去了联系,包抄的日军不知道迂回到哪里去了!
天亮后,小分队的身后已经没有敌人了,一个晚上的行军,让大家都累得半死不活。
疲惫不堪的骑兵队,在平原上才派上用场,没多久,几个骑兵四散侦查周围的动静去了。
叶齐看着走远的骑兵们,对身边的马常青有些抱歉的说道:“我实在没有想到……昨天居然会遇到那些鬼子!”
马常青点点头,“这不怪你,敌情随时在变,可能鬼子已经回防了。”
李向阳走过来,问道:“马大哥!我们什么时候动身去白泥乡?”说完,热切的看着马常青。
马常青看了看李向阳衣服上已经凝结的血斑,轻轻的摇了摇头,“还去什么白泥乡?这个时候日本人肯定已经有戒备了!”
对于作战,马常青开始执行刘云的低伤亡政策。
叶齐原本还以为马常青喜欢蛮干到底,此时忍不住松了一口气,“原本还以为……呵呵!没想到马连长……”
李向阳疑惑的看着叶齐,问道:“原本以为什么?说呀!”难道马连长有什么秘密?
马常青斜着眼睛看了看李向阳,说道:“小孩子懂个屁?!”又转头看着叶齐,严肃地说道:“虽然这次我们缴获了不少装备,但我还是不想就这么回去,我想和鬼子正儿八经的干一场!”
“啊……你还是要……蛮干……啊?”叶齐一愣,果然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早就听说马常青喜欢硬碰硬,现在总算见识了。无奈之下,叶齐只好很隐晦的提醒道:“屠杀日本平民一事,对侵略者的打击极其巨大!日军暴怒疯狂之下,肯定会进行大封锁,咱们无论进退,都要小心行军,若是闹出了大动静,就会有覆灭的危险!”
马常青一愣,如此一来,岂不是连撤兵都有危险?!
李向阳突然“啪”的一拍大腿,“我有办法了,我们干脆继续前进,与营长会合。”
马常青对这个主意大感兴趣,转头对叶齐问道:“我们有没有机会和刘营长会合?”
叶齐点点头,但又有点犹豫的说道:“有那个可能,但是机会很渺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