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城,日军司令部。
前田百川中佐笔挺的站在佐佐木英夫前面,低着头倾听佐佐木的训话。
佐佐木喝下一口茶润润干渴的嗓子,目光在前田百川中佐的身上转悠了一阵,微笑着问道:“前田君,你是新来的,对于这次作战,说说你的看法吧!”
前田百川略一思索,开口回答道:“游击队的战斗力并不足为虑!在正面交锋中,他们绝不是皇军的对手,甚至所有的‘支那’游击队,都是一样的虚弱不堪!真正让人感到不安的,是他们会不停的骚扰你。很多时候,游击队并不需要与‘皇军’当面对峙,就可以解决问题,他们只需要偷偷的实施破坏、策反,就可以造成帝国军队巨大的损失。”
佐佐木微笑着,早就听别人说新来的前田百川不同凡响,是帝国士官军校的优秀毕业生,点点头又继续问道:“那么前田君该如何处置呢?”
前田百川抬头说道:“很简单,用‘皇协军’做向导,捕杀一切胆敢反抗‘皇军’的个人和势力,必要时可以屠村,用‘支那’的话来说,这叫做‘宁可错杀三千,不能放走一个’。”
顿时,佐佐木缓缓的闭上了眼睛,从心底里反感帝国军人屠杀“支那”人。
佐佐木是武士家族出身,爷爷在世的时候曾经说过,真正的武士只会向强者挑战,而不是屠杀弱者!况且,现在的时代不同了。如果帝国军队的杀戮太重,必然会造成文明世界(欧美)的反感、敌视,而且在若干年后,还会在历史上留下污点。
真正的做法是,在征服“支那”的过程中,一方面保持强大的武力,另一方面在政治上也大力拉拢南方的国民政府。
想到这里,佐佐木悄悄的叹了一口气,自从“南京事件(大屠杀)”发生后,在“支那政府”的大肆宣传之下,所有“支那人”都以为投降必死。
这对帝国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帝国军人杀戮“支那”平民,就好像杀掉自己家的牲口一样!他们怎么没有想到“支那”被帝国占领后,“支那”人统统都是大日本帝国的子民?!从长远来看,如果没有“支那”的这些廉价劳动力为帝国服务,那么帝国又用什么和欧洲、北美的白种人争霸呢?!
佐佐木放下茶杯,惬意的回味着牙齿间的茶香,慢慢的理了理思路,笑着对前田百川问道:“前田君,如果‘支那’人都被你杀光了,那么谁来给帝国修碉堡、挖煤矿、修公路甚至当兵呢?”
前田百川一听,立刻低头立正“哈依”一声,然后问道:“佐佐木阁下,都是我的糊涂,请阁下明确的指示,我会尽力按照阁下的指示去执行。”
佐佐木赞许的点了点头,对前田百川的服从性感到很满意,说道:“‘支那’百姓是没有错的,真正该死的都是那些游击队员,老百姓不过是依附在他们身上而已。
这次作战我会让小野陪你去,但是由你担当主要指挥官。
前田君,你要明白农村的‘强化治安’需要很长时间,用杀光老百姓来威胁更多的老百姓是错误的,这样做只会造成更大的反抗和仇视,只有用一部分‘支那’人来打倒另一部分‘支那’人,这才是正确的。”
前天百川“哈依”一声,大声地说道:“一定彻底执行阁下的作战意图,完全分裂‘支那’人,将游击队和老百姓分开,然后将游击队及其和他们有染的百姓全部杀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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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青山游击队很快得到了高杆的情报,不过看样子这份情报似乎来得太晚了一些,鬼子早就上路了,说不定明天到,也说不定现在就会到。
李远强和刘云心里都明白这是高杆故意使的怀。
自从刘云从文海处得到高杆的“认罪书”后,压根就没打算还给高杆。高杆这家伙是在记恨刘云呢!可游击队还真得不能少了这个家伙,否则到哪里去找这么一个高级卧底?!
一望无际的黄色荒漠,偶尔有一些灌木点缀在其中。
一支混杂着日军、杂号协从军的队伍,排成长长的队列,在荒原上蠕动。
队列的最前面,前田百川骑在高头大马上,刘黑七和高杆以及几个“支那”军官,众星捧月般的护卫在四周,一杆日本同僚反而远远的跟在后面。
前田百川的心里并没有将游击队放在心上,对付百多人的“乱匪”,用得着出动一千多人的步兵大队吗?!佐佐木大佐太看得起那些游击队员了。
在这种心态下,前田百川命令整个队伍保持“正常”的速度前进。再过几小时,也许是下午的某个时候,当“皇军”到达游击队活动猖獗的地域后,就将那些村子统统围起来,一只蚂蚁也不能放走,然后一个个排查,如此一来,又何愁抓不到土八路?!
如果从天空往下观察,整个日军的大部队,就向一条缓慢爬行的蛆虫。
一个游击队骑兵趴在一个丘陵上,小心扒开密集的灌木,片刻后,骑兵粗略估计鬼子加伪军可能足足有上千人。
这个时候,日军在四周布置的侦查、侧卫小队伍,晃悠着现出了身形,骑兵不得不立刻翻身上马匆匆离去。
一阵荒原之风徐徐吹来,黄绿交加的地面就像地毯一样,缓缓的摆动着,远远的看上去似乎整个大地都在轻轻的移动,身侧的大青山山脉,缓缓起伏又落下,青青丛丛的点缀在其中。
看着这种独特的、让人心胸开阔的风景,前田百川的心情大悦,对身边的翻译赞叹道:“这里景色实在是让人沉醉,哈哈!日本可没有这么雄伟的大草原。”说到后,前田惬意的闭上眼睛哼起了日本的民间歌曲,歌曲的大意是武士不应该浪费美好的时光,而是为天皇陛下做好出征的准备。
高杆看见前田如此的高兴,不解的对翻译问道:“太君为什么这么高兴?”
翻译来自南方,早就听说漠北有很多野物,可惜一直没有口福,既然这两个“皇协军”军官只知道讨好太君,所以……翻译的眼珠一转,笑着说道:“太君听说这里的野物很多,这让他想起了故乡的美味。”
高杆立刻问道:“当真?”
翻译对着高杆翻起了眼皮,好没生气的说道:“骗你干什么?你不信自己看太君的嘴巴。”
高杆转身一看,前田的嘴巴果然在砸吧。
高杆立刻调转马头,找到自己的队伍后,将一个新任务布置了下去。
一边的刘黑七也没有闲着,就在高杆和翻译说话的时候,耳朵竖得老高,随后也立刻作了安排。
不久,远处传来了“噼里啪啦”、断断续续的枪声。
前田猛地睁开眼睛,举起手臂挥了挥。顿时,日军大部队在下级军官的安排下,立刻向枪响的地方展开钳形队形。
高、刘二人大惊失色,急忙喊来翻译……
当翻译告诉前田,原来是刘、高二人为了孝敬“皇军”,而特别派人在山上打猎的时候,前田高举的手臂慢慢放下来了。
前田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哟西!虽然“支那”人无能腐朽,但却难得如此的体贴,比那些硬梆梆的部下要好多了。
山丘、齐腰深的草丛处。
一群骑在战马上的伪军散兵们,骂骂咧咧的寻找着猎物,只要稍有动静的马上扣动扳机,但是,随着一阵阵此起彼伏的枪响,那些警惕性极高的黄羊反而跑得更远了。
随着时间的延长,猎物却又丝毫不见踪迹,伪军们更加烦闷了。
这些当官的真不是东西!嘴巴皮子动一动,下面当差的就要累脱一层皮,有这么折腾人的吗?他妈的!老子又不是猎户,怎么会打猎?!
伪军们放了不少空枪后,除了吓得鸟儿们尖叫着四散飞走以外,连一根毛都没有捞到。随着“狩猎”队伍越跑越远,伪军们开始犯难了,怎么回去交差呀?空手而归还不得刮层皮?!
此时,不远处的林子里,有五个衣着褴褛的年轻人,正躺在枯黄的草地上呼呼大睡。
一个酣睡中的大个子青年突然被越来越近的枪声惊醒了,警觉地坐起来仔细一听,发现并不是在做梦,慌忙叫醒同伴,几个人拔腿就跑。
随着枪声一阵紧似一阵,树林里的五个人狂奔得越发迅猛,但是跑了百来米后,五个人没有想到这枪声居然是左边响一声、右边响一声,这怎么跑?难道被包围了?
大个子青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想了一想,压低声音对其他人说道:“我们现在很可能被包围了,大家不要慌张,立刻找地方躲起来,一定要记住,不要自我暴露行踪。”
一个脸上有一块疤的健壮青年,偶然发现前面有一个水塘,立刻想到了一个绝佳的藏身之处,压抑住心头的兴奋,对同伴们低声说道:“我有一个法子……,大家都跟我来,快点,他们就要过来了。”
不久,水塘边传来了连续的“扑通、扑通”声,五个青年慌不择路的跳入冰冷水池,然后水面上伸出了五根空心的水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