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鸣的第一反应不是敌人要撤退，而是日军想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他赶快安排人去联系甘棠的桂系部队。

甘棠是守军的左翼，从那里可以绕过昆仑关直至宾阳，守卫那里的是第46军175师，历史上的桂南会战，日军就是以第18师团包抄国军侧后，给中国军队造成很大损失。

很快，参谋长刘嘉树和第175师师长冯璜取得了联系，日军在甘棠已经停止了进攻。

“冯师长说鬼子没有动静？”许鸣皱着眉头，他现在感觉有些不对劲，要是日军不从甘棠防线侧击他的右翼，他想不到有板垣的意图何在？

进攻要相互策应的，仅仅一个方向的正面进攻根本威胁不了国军的昆仑关防线，而且日军很善于迂回和包抄，现在的局面许鸣有点看不懂。

这一晚许鸣都在思考，事出反常必有妖孽，一支日军部队在进攻，另外一支却没有动作，这是不合常理的。当然，如果对于其他的国军将领，可能也不以为然，但许鸣不这么认为，打仗最重要的是抓住战机，战机的出现往往是极为短暂和不显眼的，但出现的时候绝不是毫无征兆。

考虑来考虑去，许鸣也没想出所以然来，他还是没想到日军会撤退，在许鸣的心中，日本军队是二战各国最顽强的部队，不到山穷水尽是不会考虑跑路的，九江那时候日军有多么危险，可冈村宁次就是不走。

许鸣只好给柳州的白崇禧发电，要求第131师发起试探性进攻，了解甘棠一线日军的情况。

次日一大早，许鸣赶到马岭，九塘的第一道防线失守后，方先觉将师部设在马岭，这里离九塘大约5公里。

到这里居然没有找到方先觉，原来在昨晚的大规模炮击后，方先觉不放心前线战局，天未亮就到了阵地上视察。

“军座，您怎么来了？”方先觉在界首高地上看到许鸣前来，一脸震惊，“军座，这里危险，还是回师部吧。”

许鸣点点头，他到这里是查看前线的战况的，不是跑到一线作秀的，作为一个8万大军的指挥官，许鸣不需要这样弄险。

早晨的雾气还没有散去，许鸣和方先觉一行人的身上显得有些潮湿，界首高地是于昆仑关右侧的制高点，整个山地崎岖不平，经过了昨天的大规模炮击后，整个阵地几乎被犁了一遍，有的石头都被炸成粉碎，山岭上下，到处是破碎的石块和锐利的弹片。

因为有的地方被炸松，很多石块显得不安稳，一行人小心的从山上下来，利用走路的时间，许鸣将疑惑一说，方先觉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军座，我想小鬼子应该还是想集中兵力正面打下昆仑关，甘棠那里，日军应该是想等正面攻击起了效果后再进行攻击。”

方先觉说的也有道理，不过许鸣还是能感觉到日本人有不寻常的举动，板垣征四郎是很有能力的一个将领，不应该在指挥上出这种常识性的问题。

快到山脚下了，许鸣突然停了下来，众人顺着许鸣目光所处，一枚没有爆炸的炮弹落在那里。

方先觉慌忙让两个卫兵把这个炮弹的引信拆掉，这是一发日军75毫米山炮的穿甲弹，可能是引信受潮的原因，落在这里没有爆炸。

许鸣的目光沉了下来，方先觉现在知道许鸣的习惯，这是他们军长思考的姿势。

过了一会，许鸣突然问起一个不相干的事，“子珊，你认为日军的作战风格有什么特点？”

许鸣在南岳军事会议将日军的特点分析了透彻，方先觉以为许鸣在考他，答道：“军座，日军的作战风格是行动快捷、突进坚决、很讲究进攻精神，日军的弱点是…”

许鸣耐心地等方先觉说完，答复道：“子珊，你说得很对，但我认为，日军的作战特点可以归纳为两个字：效率！”

许鸣走到已经拆除了引信的炮弹前，道：“日军讲究效率，是有传统的，不仅仅是日本陆军，日本海军也是这种思想，日俄战争中，东乡平八郎有句名言，一门百发百中的大炮要远远强于一百门百发一中的大炮，基于这种思想，日本陆军、海军、航空兵，他们的作战思想无不体现在这里。

所以日军讲究进攻精神，因为这比防守有效率，日军作战很喜欢迂回和包围，因为这能歼灭敌人主力。不仅仅是打仗，连小日本的武器设计和装备特点都是如此，他们的三八式步枪，掷弹筒、火炮，都讲究设计准确而不讲究火力强度。”

方先觉等第一次听见这种说法，虽然他们不知道许鸣为什么说这些，但毫无疑问，他们感觉许鸣说得是很有道理的。

许鸣把这个炮弹拎了起来，然后笑了下，“那么，为什么鬼子在这里用穿甲弹射击？”

许鸣现在所站的位置日军无法目测，炮火只能覆盖打击。一般用来覆盖火力的话，会用高爆弹，树木茂盛的话可能用燃烧弹，但不会使用穿甲弹，穿甲弹一般用来攻击对手的工事，而且是直射而不是覆射。

方先觉张大嘴巴说不出来，许鸣正想把他的猜测说出来，他已经隐隐约约感觉日军可能撤退，这时，前面出现了脚步声。

一个通讯兵对完了口令，出现在许鸣面前，“军座，冯师长来电，甘棠的日军已经失去了踪迹。”

板垣没有召开部队长联席会议安排统一撤退，危害显现了出来，第18师团没有和第5师团联系，先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