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三人感到奇怪,问道:“司令官阁下?有什么问题?”
板垣没有直接回答,道:“从战斗进展和具体的过程分析,许鸣是早有准备,甚至在战斗开始的不久就集结了全部主力和炮兵部队,那么我想问一下,许鸣是怎么知道波田支队会在马窝登陆的?”
其他人没有再说话,板垣征四郎确实看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事实,6月12日的时候,第6师团刚刚攻占安庆北面门户桐城,直接威胁到安庆,任何守军的指挥官,肯定会优先应对第6师团的威胁,没有确切的情报,是不可能预先将部队埋伏在马窝附近的。
“会不会情报泄露?”田中久一问道,他感觉似乎也只有这个答案了。
板垣摇了摇头,“这次行动极为隐秘,出发地是离安庆数百公里的镇江!我相信皇军的军官应该有有足够的保密意识。马窝登陆战具体的时间和地点连上级机关都不清楚,甚至没有通报上级,是波田支队长自己临时决定的,那么许鸣究竟是怎么知道皇军在马窝的登陆行动?”
板垣继续道:“谭源铺之战的确相当精彩,许鸣充分利用了皇军思维上的误区和作战特点,但这不过是一个优秀将军的灵光一现,更是稻叶师团长的疏忽和轻视对手造成的。可马窝之战是无法用常理推测的,难道说许鸣有一种作战的感觉,他能够感觉到对手的行动!”
这太可怕了,上次能感觉到波田支队的马窝登陆,那这次是否能感觉到第5军的邕钦之战?田中久一张大着嘴巴道:“听说岗村那个国贼在石钟山的时候,刚住一晚上,和他手下的幕僚就被支那人掳掠了去,听说这又是许鸣那个家伙早就准备好的…”
冈村宁次在石钟山的历险记,本来还遮遮掩掩的,但岗村被勒令退役后,事情在日本国内慢慢流传出来,更因为《东京爱情故事》,冈村宁次被认为要对日本皇室的“恶劣影响”负责任。人要是倒霉的时候,雪中送炭的人少,落井下石的人多,田中久一原本和冈村宁次关系甚佳,现在也和他划清了界限。
板垣征四郎感觉许鸣的行为和能力难以用常理来解释,这对于现在的板垣来说非常麻烦。作战行动中,不同指挥官往往会有独立和固有的模式,利用这种模式,才能制定针对性的计划。太原之战中,板垣征四郎对阎锡山已经研究透了,仅以半个师团和3个旅团,就拿下华北战略地位最为重要、和地形最为复杂的山西。
这是板垣最辉煌的一战,但在第二年的临沂之战,他考虑好了庞炳勋,却忽视了张自忠,结果把矶谷师团坑了个半死,当然,矶谷廉介顶了雷,不影响他担任陆相,但这也深深地教训了他,对敌人不痛加研究的话,作战将极有可能失败。
板垣征四郎等人眉头紧锁,他拿起一本第11军在武汉会战失败后上报的《九江攻略战斗纪要》,那是他在陆相期间留下的资料,里面有冈村宁次对许鸣的评价。
“许鸣的作战风格…有三点,第一,作战不墨守成规,会根据敌情和对手的不同,采取不同的作战策略;第二,极具攻击意识,常常抓住我军弱点,然后果断出击;第三,很强的敌情分析能力,许鸣的这方面具备极高的水准,一旦我军采取冒险的进攻策略,必须充分考虑许鸣这个因素…”
板垣征四郎当初在陆军大臣的位置上,下面的汇报很多文过饰非,报喜不报忧,现在被逐出省部,他反而能心平气和地看待问题。
对方的作战意志和大日本帝国的皇军一样,同样具有决死一战的勇气;对手的战略战术正在急速地成熟,已经不再犯很幼稚的矛盾;而对手的指挥官,也同样具备专业的军事技能、勇敢的攻击精神,和非凡的指挥艺术。
板垣征四郎拿起一副照片,那是许鸣和他的妻子在武汉东湖的合影,旁边还有2条大狗和一个白色的波斯猫,照片中间那个年轻的男子,带着自信、成功和幸福的笑容。
只有胜利者才能享受这些,失败者只能躲在阴暗的角落里哭泣,苟延残喘地过着凄惨的下半生,板垣征四郎用力地捏着相片,将其捏为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