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格!”，骂人的是日军第三舰队司令长官及川古志郎，他现在南京的华中派遣军司令部发飙，刚刚他接到报告，香木一郎率领的船队在铜陵一线的江面上遭到中国布雷部队和空军的联合袭击，损失严重，1艘浅水炮舰、5艘运输船包括一艘运送炮弹的大船沉没，人员损失达500多人！

“河边参谋长阁下，难道铜陵一线的支那军就没有办法肃清了吗？海军的每一次运输，都要付出血的代价！”

河边正三哀叹一声，“及川大将，不是陆军不努力，而是铜陵这边的地形极端恶劣，这里河渠交错，山地纵横，在长江一线，有着数量极多的江心洲。皇军组织了数次扫荡，不仅没有达到目的，有时连路也不认识！”河边还有一句话没说出来，现在的日军军队，哪里还能抽出兵力到后方去扫荡，第11军司令官冈村宁次和第2军东久迩宫稔彦王天天吵着要援兵，派遣军总司令恨不得把自己的警卫部队送到前方作战。

这些及川当然知道，不过他来这里不是商量对策的。武汉会战眼看就要泡汤了，陆军打不好，锅可不能背到海军头上，要是以后陆军提出会战失利的原因是海军补给不足，及川可不能承认。

及川古志郎将目光转向第三航空兵团的司令官德川好敏，德川是日本第一个上天的飞行员，还有男爵的称号，不过这个时候的德川再没有20多年前的意气风发，他的脸上看起来颇为灰暗

“德川中将！航空部队什么时候可以给海军以真正的掩护？现在长江的上空，是支那人的空中走廊，海军的将士们正在为此付出沉重的代价！”

德川嗫嚅地道：“是这样的，及川大将，帝国航空兵在武汉空战中，虽然取得了辉煌战果，但损失也非常大…”德川开头还能说出话，到后来声音越来越小，简直就像个犯了错误小学生面对严厉的老师。

武汉空战的3天之内，日本就损失了200多架战机，超过300名飞行员阵亡或被俘虏，这对于日本的空中力量来说简直是致命的，飞机日本还好说，飞行员可一时补充不过来。

日本的飞行员培训讲究精兵教育，甚至用手捉飞舞苍蝇翅膀的方式锻炼微操能力，使得飞行员的技术非常精湛，但代价就是数量很少。武汉空战，中国的飞行员降落下来大部分能存活，但日本的飞行员可是一个都跑不掉，像日本的重型轰炸机有6个飞行员，一架飞机完蛋，6个鬼子陪葬！这就导致了武汉空战是一件大大折本的买卖，其后遗症到现在日本航空部队都喘不过气来。

不过及川可不管这些，他冷笑一声，“德川男爵，天皇陛下和国民一直认为，帝国的航空部队对支那的空军有明显的优势，可这种优势现在完全体会不出来！你难道不知道伦敦和纽约的西方报刊是怎么评价我们的航空兵的吗：飞机是打火机，一打就着，性能低劣！飞行员是笨蛋，操作完全被敌人压倒，战术还是一战时的水准，不，是没有任何战术！现在帝国的航空力量， 已经成为全世界的笑柄！”

及川说得吐沫丛飞，一旦批评别人，他的脸上露出十分兴奋的表情，仿佛是自己的海军打了个大大的胜仗。

河边正三气得发抖，这位老兄也不是个善茬，中日战争是怎么起来的，就是他的“支那驻屯军”炮轰宛平城引起的。

他终于忍不住吼起来，“及川大将，航空部队虽然损失惨重，可还在作战，帝国的陆军士兵们，忍受着饥饿、死亡和疾病，为了帝国的霸业而浴血奋战，现在正处会战的关键时刻，所有的人都应该迸发出最大的力量，而不是为推卸责任说这个说那个！”

居然有人敢对他及川大将当面斥责，及川古志郎不怒反笑，“河边参谋长说得好，‘所有人都应该迸发出最大的力量’，那么陆军最大的力量迸发在哪里，九江？黄梅？富金山？还是刚刚寻求战术指导的德安和瑞昌！看看我们帝国强大的海军部队，支那人根本不敢正面对抗，我们非常轻松就歼灭了支那海军主力！”

河边正三也不甘示弱反驳道“及川大将，作为军人不能这样无耻！支那的海军，都是从清国时期建造的！总吨位还不如帝国在建的一艘军舰排大，打赢这样的对手，怎么能称得上荣耀的事啊？反而是帝国的陆军，开疆辟土…”

华中派遣军的司令部里，充满了愤怒的咆哮、尖刻的讥讽和露骨的指责，要是别人不知道，还以为是一堆地痞流氓在吵架。

吵完之后还没完，双方各自上报东京，然后是整个海军省军令部和陆军省参谋本部部都卷了进去，日军海陆两军的口水，几乎洒满了东京的地面，似乎整个日本的军部都忘记了，除了吵架，在长江两岸，还持续着一场决定性的大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