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鸣虽然给冈村宁次找了一堆麻烦,不过他现在的心里却并不快乐。
傅家嘴的情况不妙,日军知道了国军用船在后面补给,只要一发现国军的船只,就一通炮火,已经有相当多的人员和物资损失。
那里的伤亡人数不下二千,相当于一个团被换了一遍,想到这里,许鸣就为秦烈平个人的安危担心。
“烈平毕竟是指挥官,不要上最前面的。”许鸣只好这样安慰自己,可他也知道,即便是指挥官,也不可避免要到最前线。
按捺住这些不好的想法,许鸣问起了援兵的事情。
“万副军长,今天陈长官怎么说。”
“这…今天不是陈长官打的电话,是程高参的,说委员长正在安排援兵。”
许鸣嗤的一声,“一周前就在安排,现在还在安排,我看再过一周还是这样。”
万全策看许鸣脸上不豫,安慰道:“总司令,委员长不会扔下我们不管的,咱们毕竟是王牌军,要是被日军消灭对委员长的威信也是很大的损害。”
万全策这话说得没错,可许鸣却知道,整个国军系统还是半军阀状态,**军还好,地方部队的兵力就是**子,除了极少数像张自忠这样的将军外,其余根本不会来拼命。
历史上的衡阳保卫战,老蒋都急得上火,可有些解围部队却用欺骗的手段糊弄老蒋和方先觉,方先觉最后的投降,未始没有这种怨气在里面。
“万副军长,你发封电报给战区,让他们用快船把咱们的重伤员接走,另外送些药品过来。”
九江本身是个比较通达的地方,无论是南浔线,还是瑞武线,或者对面的江北,都能得到补给,但日军一一切断,现在只能靠中国海军(现在应该叫中国江军,只剩下几艘鱼雷艇)搞些小范围的运输。
这种补给,更多的是心里上的安慰,至少我们没有被完全包围,想到这,许鸣脸上只能苦笑。
“报告!”通讯主任周浩然走了进来,脸上说不出的严肃,进来后首先给许鸣敬了一礼。
许鸣微感诧异,问道,“周主任,什么事?”
“总座,619团请求从傅家嘴撤退!”
许鸣大惊,傅家嘴,没有经过他的允许,怎么会主动提出撤退,何况,秦烈平的性子是绝不可能这样做的,难道…
“秦团长呢?”
“秦团长,秦团长阵亡了!”
许鸣颓然倒下,桌上的茶杯被碰翻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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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鸣睁开眼,面前一群26军的主要军官,副军长万全策、参谋长张少舫、107师师长谢晋元、108师师长胡琏,每个人的脸上都有浓浓的担忧。
“烈平的遗体运回来了吗?”
“还没有,要等到晚上才能偷运过来。”
“赵忍、陈会之他们通知了吗?”
“总司令,已经打过电话了。”
刚说完,门外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领头的正是赵忍,紧跟着彭聪、陈会之、上官敏匆匆忙忙过来。
“千里,烈平阵亡了吗?”
许鸣痛苦地点点头,两行泪水滚滚而下,惨然道:“烈平死了。”
胡琏在一旁安慰道:“总司令,秦团长能死于战场,实乃军人的最好归宿,您不要太伤自己身子,如果烈平地下有知,也不会高兴的。”
许鸣还是止不住泪水,“…当年在祁阳,没有烈平的竭力帮忙,绝不会有我今天。我们相约一起抗战救国,一起建功立业,没想到他今日却离我而去。”
众人皆垂泪。
万全策道:“总司令,我去安排船只,把秦团长的遗体接回来。”
许鸣机械地点点头。
冰冷的湖面,萧瑟的秋风,许鸣木然地等待在湖边的码头上,看着不远处的船只。
4个士兵将秦烈平的遗体缓缓地抬起,从船上下来,小心地放到空地上。
秦烈平的仪容已经稍做整理,脸上显露出安详的神态,仿佛不是死去,而仅仅是昏睡一会。
许鸣呆呆地看着,他想起了4年前的那个下午,他第一次见他,那个在街头算命的黄埔骄子,那个在客栈里面壮怀激烈的愤怒青年,那个除了训练没有其他爱好的严厉的军官,那个作战时不顾自己安危,总是冲到前面的团长,却永生不能再见了。
赵忍和陈会之拿来一副国旗,替秦烈平盖上,张少舫找来一副上好的棺材,缓缓的将他放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