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膀子是谁？”

“湘西最大的一杆土匪，手下有四五千人马，当年政府派了一个师剿了半年都没成，听说这个家伙非常小心，每晚睡觉手上捆着一小断点了的香，香一烧完立刻换地方睡觉！那里的老百姓也没几个好的，在家乡是良民，在外地是土匪。”

许鸣这才理解为什么湘西的土匪有800年悠久历史，这是全民皆匪，要想彻底清剿，除了军事上统一组织，步步为营外，民政上更要瓦解土匪的根源，改善民生。

不知不觉两个人已经扯到了土匪的奇闻异事，好在曹友闻拉回道主题，他接着给许鸣分析各地建立保安团的优劣：“还有桂阳、临武这几个地方如果**经过的话也很危险，别把小弟你当软柿子捏了。

临湘和平江这两个地方很不错，还在在省城附近，只是事情不太好操作。”

一系列排除和判断之后，剩下了2个地方，祁阳和邵阳。

“邵阳更好一些，人口是150万，祁阳只有88万（2），这能多收不少税，最主要的是祁阳有3股超过100人的杆子，邵阳一个都没有。”曹友闻经过排除法，找到了最佳的答案。

看来邵阳优势很明显，“那什么时候我能拿到批文？”

“估计还要10天时间。”曹友闻见许鸣不解，得意地笑了笑：“有个叫王宝财的家伙想要邵阳这个编制，已经活动了半个多月，花了恐怕有1万多大洋。”又向许鸣努了努嘴，指向书桌上的一个砚台：“这个东西，就是他送的，值800！”

许鸣顺着他的眼光望去，这是一个祁阳石砚，通体绿色，是为“紫袍”，中间夹有青绿石纹，又要加上“玉带”，正是祁阳石砚中的珍品—紫袍玉带。

即使许鸣对玉石砚台的品味不懂鉴赏，也能感觉到其价值不菲之处。

“那他现在进展到什么地步？”

“他的批文已经下来了。”

“啊！”许鸣被搞糊涂了，那个王宝财邵阳的批文都下来了，自己还怎么和他争？

曹友闻看许鸣大惑不解，朝许鸣挤了挤眼，“他的批文是下来了，不过没在他手上，在我的桌子里！”曹友闻笑道，“为什么还要10天时间，10天时间就是帮他改地方的，嘿嘿，祁阳山清水秀，就便宜这小子了。”曹友闻禁不住洋洋得意。

“那王发财跑了那么长路子，把他改了有点不好意思吧。”

“嘿嘿，他可不是你老弟，他办民团是在地方作威作福的，和这种人有什么不好意思，你以为你让给他，他领你的情啊！”曹友闻根本就满不在乎。

许鸣却知道那家伙送了超过1万大洋的礼，曹友闻把他一挪地方要得罪不少人的。

“曹哥，得罪人总不好吧。”

曹友闻嘿嘿冷笑：“得罪人？前几天我老婆借钱的时候他们怎么不怕得罪我，得罪就得罪了，你猜他们还怎么样？他们有的还趁这个机会压价收我的铺子，要不是你老弟，他们要趁我落难时发财！”曹友闻拍了拍许鸣肩膀：“你不要一天到晚尽做老好人，在这世上好人亏死！”

许鸣仍然觉得对曹友闻影响太坏，又找了个借口：“我建保安团，正好用这些土匪练练手，在祁阳正好省事，再说，这次把人都得罪光了，以后我去求人就不好办了，我这是为我自己着想哩。”

曹友闻呆呆的看着许鸣，然后无可奈何的摇摇头：“我从来不知道，世界上居然有你这样的人！”然后长长叹了口气：“你应该生活在童话国度里，不应该生活在这世俗世界上。”

“我却认为，中华民族有许多优良品德，不管是乱世还是多么艰难，我认为也不应当放弃。”许鸣正色道。

“只是你的性子，以后恐怕要吃不少亏了。”

“坚守信念总会付出代价。”许鸣毫不在意。

曹友闻本还想劝许鸣以后行事现实些，可转念一想，当初许鸣帮他还赌债便十分的不现实，正常的人会帮一个素未谋面的人还赌债吗？这么一想，心里一大堆话便说不出口。

两人正好目光相对，似乎心有灵犀，相视一笑。

过了几天，许鸣还在曹友闻的办公室见到了那个王宝财，望着那位肥肥胖胖像剥了皮的刺猬，宝财老兄只顾殷勤的讨好， 恐怕不知道，他的保安团在邵阳和祁阳之间已经转了一圈。

备注（1）、这是许鸣记错了，以为湘江战役在湖南境内，其实湘江之战主要在广西全州一带，国民党称此战为全州之战。

（2）、人口记录见1933年湖南年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