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新线影业，有一段车程。</p>
尹凡卡装成无心，和陆飞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聊好来坞，聊演戏，聊电影。</p>
“你还是柏林电影节新人奖！？”</p>
“如果我不经商，继续我的演艺事业……”</p>
陆飞讲着故事，当演员只能给资本打工，打工是不可能打工，我要一步一步，一步一步走到最高，我要当资本。</p>
PUA的第一步，就是包装凹人设。</p>
尹凡卡侧着身，倾听是至高的恭维，眼里再带一丝的崇拜，对身居高位的男人百试不爽，靠着这手，她母亲俘虏了不靠谱的老爹。</p>
一个在PUA，一个在装绿茶，棋逢对手。</p>
陆飞叹了口气：“唉，可现在，我连花钱的时间都没有，哪有演戏的时间。”</p>
尹凡卡嘴角一抽，原以为自家老爹已经够不要脸装逼，没想到有人比他还装逼。</p>
她一脸好奇道：“所以你才会想到投资电影来圆梦？哇哦，真酷，什么类型，讲的是一个什么故事？”</p>
“恐怖悬疑片。”</p>
当陆飞简单地描述几段情节，尹凡卡立马制止：“慢着，慢着，别再往下说了，看悬疑片被剧透，就跟看侦探小说被人提前泄露凶手是谁一样，那种感觉糟糕透了。”</p>
“也好，等片子上映了，我送你电影票。”</p>
谁还买不起电影票啊，就不会邀请我去新线嘛！</p>
尹凡卡脸色一僵，感觉到气氛异乎寻常得尴尬，掩饰难堪地撩了一把秀发。</p>
陆飞勾起嘴唇，顾左右而言他，东扯扯，西扯扯，就是让欲言又止的她先开口求，一路扯到车慢慢地停在新线影业的门口。</p>
王贲提醒道：“老板，到了。”</p>
“贲哥，辛苦一下，像昨晚一样送尹凡卡小姐回酒店。”</p>
陆飞冲尹凡卡露出不失礼貌的微笑，打开门一只脚踏出车外。</p>
背后，忽然传来她低声的试探：“陆，我可以陪你去看《电锯惊魂》吗？”</p>
陆飞眯了眯眼，“这是内部放映会，只供制片方、发行方还有一些院线经理观看。”</p>
“可是听了你的讲述，我有点迫不及待想马上看到，等不到上映那天。”</p>
尹凡卡双手合十，祭出母亲驭男的第二招，在男人面前示弱，暴露自己的需求感。</p>
不麻烦彼此，关系就无法建立。</p>
好的关系，都是互相麻烦出来的，无非麻烦大小而已。</p>
陆飞凝视着思考片刻，始终没想明白接触自己的目的，但有一点毫无疑问——</p>
白莲花切开来，里边全是黑的。</p>
尹凡卡一副楚楚可怜道：“骚瑞，陆，我不该提这种非分的请求让你为难？”</p>
陆飞咂摸着嘴，一股澹澹的茶味，“这是部恐怖片，你确定能接受？”</p>
…………</p>
新线影业，和狮门、韦恩斯坦一样，一直是好来坞二流的公司，起家靠的就是投资低成本的恐怖片，存在了30多年。</p>
虽然所有权归时代华纳，但享有高度的自主经营权，投资制作宣发一肩挑。</p>
底气就来自频频的爆款，《死神来了》、《魔戒》、《尖峰时刻》、《刀锋战士》……</p>
而大海淘出的金，正是总裁老萨依。</p>
“嘿，陆。”他客客气气地伸出手，目光在触及尹凡卡的瞬间一滞，“她是？”</p>
“她是我的私人秘书。”陆飞打了个哈哈，“你不会介意我多带个人蹭一张座椅吧？”</p>
“当然不介意，但能不能请这位小姐签署保密协议，我不是不信任你的人，一切保险起见。”</p>
老萨依装作不认识尹凡卡，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p>
尹凡卡很识趣地照做，签下名字后深呼吸几口，片刻不离地跟在陆飞身边。</p>
就见他配合着老萨依，毫无架子地和到场的院线经理一一握手问好。</p>
虽然派拉蒙法桉强制把电影公司和院线们剥离，一分为二，但好来坞六大跟北美院线有着千丝万缕的瓜葛。</p>
陆飞又和温子仁等主创打了声招呼，刚一坐下，影厅里的灯光随之变暗。</p>
银幕上开始播放片头，新线影业的logo第一个出场，其次轮到汉唐三辰旗logo。</p>
考据的是敦煌的壁画《张议潮出行图》。</p>
尹凡卡眨了眨眼，这就是他的电影公司？</p>
正当她胡思乱想着，急促诡异的合成器声音突如其来。</p>
伴随着片头曲《Hello Zepp》缓缓响起，急促的小提琴声、沉重的大提琴声交织，“得得得”犹如生命之钟在滴嗒作响，立体环绕在黑漆漆的环境里。</p>
尹凡卡直觉肾上腺素急剧飙升，下意识地去抓椅把手，误抓住一只温暖的手。</p>
“这音乐怎么样？”</p>
陆飞嘴角上翘，还是原汁原味够带劲。</p>
尹凡卡呼出口气，“它不是吓不吓人的，它真的是那种、很少见的那种。”</p>
“那是！花了30万美刀。”</p>
陆飞仿佛没注意到他的手被握着，转头问道：“上映时间确定了吗？”</p>
老萨依幽幽道：“9月有一个奇幻电影节，在德州的奥斯汀举办，专门给恐怖片、科幻片、奇幻片展映，会有不少的影评人、影迷们参加，我们会选在那天开始点映。”</p>
陆飞问道：“9月，这个档期不错吗？”</p>
“不算坏也不算好。”</p>
老萨依科普着北美票房的门道。</p>
跟华夏不一样，北美的旺季在夏秋两季，冬季次之，春季最差。</p>
像热门档期基本上排片全是好来坞六大，偶尔有几部，也是其他电影公司觉得有实力从六大嘴里抢食的潜力电影。</p>
显然，《电锯惊魂》没到这个地步。</p>
“宣发上你们有什么打算？”</p>
陆飞至少得到好消息，如果点映票房和反响不错，就会全面铺开，加馆到上千家。</p>
“等看完电影再聊吧。”老萨依结束聊天。</p>
陆飞撇撇嘴，前前后后看了七八遍，早没感觉了，强撑着看了一会儿。</p>
就在百无聊赖之时，手臂莫名其妙地遭受一股肉蛋撞击，犹如顶级豪车的车头灯结结实实地撞在立柱上。</p>
“陆，你一点儿都不害怕？”</p>
尹凡卡很少看恐怖片，在片子营造的灵异恐怖的氛围下，不自觉挽上男人的臂膀。</p>
“我天生胆大。”</p>
陆飞眼睛眯成一条缝，虽然很享受，但心里的警惕越来越高，无事献暧昧，非奸即跳。</p>
一男一女与观影的情侣无疑，尹凡卡看得后脑勺一阵发麻，彷若未觉地压向他。</p>
当接近尾声，那具死的不能再死的尸体，突然从血泊里爬了起来，慢慢转头，面向镜头，咧开嘴桀桀发笑。</p>
她吓出一头冷汗，忍不住叫了一声：</p>
“偶买噶。”</p>
“哈哈哈，电影是不是很棒？”</p>
陆飞鼓起掌来，第一部的血腥程度，可比不上后面的恶心残暴。</p>
“啪啪啪。”</p>
掌声稀稀拉拉地响起，很快地哗哗涌动，汹涌澎湃，填满影厅的每一处角落。</p>
尹凡卡面色煞白，瞥向正在和老萨依等人交谈电影宣发的男人，复杂的眼神中，带着一丝好感，竟然能忍住不对她动手动脚。</p>
这份定力，恐怖如斯。</p>
陆飞咂摸着嘴，不易察觉地提了下裤子。</p>
“票房收入要先减去掉必要的固定开支，这些包括设施、座位数……”</p>
老萨依谈到固定开支、分成比例，以及宣发策略，条理清晰，简直堪比引路人。</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