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山的路仍旧是那一条,韩青芜过去的时候,发现山洞里的人已经醒来了。
他就坐在石台那儿一动不动,犹如一座雕塑一般,在察觉到动静后抬头看过来,表情不变,目光平平淡淡。
韩青芜脚步一顿停下,站在不远处向他打招呼。
“这位同志,你终于醒啦?”
随后解释了一下昨天发现他的过程,并试探地问他家在哪儿。
潜藏的意思就是既然人醒过来了,那就赶紧离开回家去吧,他们这儿不留人。
韩青芜隐晦地表达一番,自认为已经很委婉啦。
毕竟昨儿个她也算救了对方,那他要是识相的,就不能给他们带来麻烦不是。
然而男人好像根本没听出韩青芜的话里话,反而盯着她直看了好一会儿,才在她意识到后警惕起来的眼神下开口说:“我应该见过你?你认识我?我…是谁?”
疑惑三连问,直接将韩青芜镇在当场。
“这该问你啊,你自己的事情自己不知道吗?”韩青芜一脸怀疑。
实在是这人一副稳如泰山的模样太有存在感了,丝毫没有骤然失忆之人的茫然慌张、不知所措。
和他现在的状态相比,她当初短暂失忆那会儿的镇定仿佛就是个纸老虎。
面对韩青芜的质疑,男人干脆道:“我不记得了。”
韩青芜:“…………”
“连名字都不记得了?”不可能吧,头上都没伤的,像她当初磕破了脑袋也就忘事儿没多久就恢复正常了。
男人出神刹那,吐出一个词。
“司刑”
司刑?死刑?
韩青芜满头黑线问号,别以为她读书少就可以驴她,这年头会有人给孩子起这种名字吗?明显兆头不吉利呀。
但是男人只记得这个,其他一问三不知,要么沉默不语。
韩青芜只好放弃,权当他就姓司名刑了。
篮子里有一路带上来的饭菜,不是什么好东西,只有窝头小菜,就这还是从他们一家人的早饭里省出来的。
韩青芜将碗筷递过去,特地注意了一下。
司刑面上看不出嫌弃之色,十分平静地接过去吃,动作间自然优雅,就像昨天刘翠英说的那样,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瞧着八成还是个城里人。
可现在这个疑似城里人的司同志却对过往什么都不记得了,除了他的名字外几乎一无所有。
这可咋整?
虽然韩青芜觉得他脸熟,但还不足以让她收留对方这个可疑人士。
那就只能赶走了。
本着待会儿准备赶人的心思,韩青芜觉得现下对他好一点吧,于是找出昨天烧水的陶罐,将昨天没动变腥了的烤鱼给煮成一罐鱼汤。
外面山林中的野姜已经长出一点,韩青芜采了几棵小苗苗全下锅去腥,再放点盐巴辣子,最后弄出的成果闻着倒还不错。
司刑慢悠悠吃完咸菜窝头,正好赶上煮好的鱼汤。
韩青芜亲自为他盛上一碗,自己也拿木碗弄了点喝,边喝边问:“司同志,你现在这个情况,以后有什么打算吗?”
司刑放下碗,视线落在韩青芜身上,盯着她的脸片刻。
那种熟悉的感觉又来了。
韩青芜莫名问:“怎么啦?”这么看着她干嘛,怪瘆人的。
“我觉得你有点熟悉,我们真的不认识吗?”司刑神情认真地再次问道。
韩青芜:……实话讲,我也觉得你有点脸熟。
但是熟悉有啥用,记忆中根本没有这人,谁知道他到底是谁,对他们家有没有威胁。
不管怎样,她眼下是根本不可能承认的。
所以韩青芜断然否认,结果那人转头又发呆沉思去了。
最后等她洗罐刷碗收拾好了一切,那边儿的司刑仿佛才终于回过神来,回答韩青芜那个问题。
“你放心,我马上就走。”男人神色无波。
韩青芜微讪,被看破了小心思也没什么,反正只要打发了麻烦不给家里添乱就好。
只不过在这人离开前,她又去自家鱼潭边烤了几条鱼,拿草叶裹着放在篮子里一起送给对方。
“拿着吧,路上当干粮。”
她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了。
男人看了眼没拒绝,提着篮子消失在林木深处。
韩青芜亲眼看着他离开,最后松了口气,下山回家后将这件事悄悄透露给刘翠英。
刘翠英很赞同她的做法。
“走了好,他身份不明不白的,又说不记得了……这样的人咱们帮一点就算了,收留万万不能。”
“好在就咱娘俩知道,你爹你哥也别告诉他们了,免得惹麻烦。”
韩青芜点头应下。
这事刚悄悄过去,下午时老李家那边的结果也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