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分钟后。王延秋和赵平渔以及郑强和政委四个人,拽着裹尸袋的四个角艰难地在第一层主过道上拖着这个袋子,前往医务室的备用冷库。王延秋清理过道的意见非常有先见之明,即使隔着一个袋子,也能从轮廓上看出这不是一个人。
“这个东西足有300斤,死沉死沉的。”政委咬着牙说道。
“我用机械臂捞它的时候并不重啊。”
“它在水里当然不重了。”政委回答道,他的手里抱着一截尾巴,隔着一个袋子仍然让他滑溜溜的,这让他浑身不舒服。政委心里不免在想,这是倒了什么霉,任务竟然变得这样的古怪。
四人将死沉的袋子拖到了医务室,然后打开了备用冷库厚重的大门,将死尸丢了进去。医疗室后部的冷库是潜艇上专门用来冷藏血浆和药品的,必要时也可以冷藏死尸,因为与水面舰艇不同,**在执行隐秘的深浅任务时,不可能将意外死去的死者盖上国旗,抛到海里,只能将尸体带回去,而厨房的冷库显然不合适,所以在医疗室里有一个不小的冷库。
王延秋很想再仔细研究一下这个奇怪的动物,但是潜艇上的设备不足,估计也研究不出个所以然来,而且郑强也怕他闯祸,没等他开口,先行否决了这个设想,最后4个人决定将这具尸体冷冻,等完成了任务,将其带到了岸上交给真正的科研机构来解剖。最后王延秋只是多拍了几张照片而已,刚刚意犹未尽,准备换储存卡的时候,政委哼着小曲将裹尸袋的拉链拉上了,于是他只得与政委合力将死尸丢进了冷库,然后关上了厚重的门。
解决完这具尸体,王延秋单独与郑强交谈了半个小时,他想将看到那根飘在海底裂缝上的拖曳声纳位置的地点大致地在海图上画了出来。不过,他的想法有些多余,他只需要告诉郑强大致的时间,郑强就能对地点了解的更精确,因为潜龙4号的整条航线都在409声纳监控的范围之内,所以郑强知道他们的每一次关停主机的地点。
不出王延秋所料,郑强知道了那条地缝仍然存在,而且似乎还有再次裂开的可能后,决定用最安静的状态接近那里偷偷地在布置上2个沉底的锚雷。王延秋并不干涉郑强在海底作战这样专业领域的决策,他只是到声纳室取了录音就回到自己的舱室继续他的研究工作。
王延秋没有写日记的习惯,把想法留在纸面上对他的工作而言是有害的。不过也不是没有例外,王延秋曾经将一些一些支离破碎的语言记录在电脑里的一个记事本上,即使有谁看到这个记事本,也很难搞他想表达的是什么。他记录这些文字不是因为自己记不住这些话,或者什么事情的细节,而只是为了时常念一下,纪念一段往事。
“人类花了很大代价证实了生物进化没有方向,这个代价大到了,科学界已经没有逾越这一真理边界的勇气。但是最近的发现表明,真相与真理并不总是一回事。”
“我们以为在高度复杂性的表象后面总会有简单的规则存在,实际上这很可能是一种错觉,这种错觉来自于实验室,来自于经验,来自于逻辑,来自于纸面的演算,或者,我们还没有发现另一种可能,就是它来自于一种冥冥之中的暗示,我们早该意识到,在未知世界里出现了捷径,那也可能是一条故意被我们看到的,远离真理的错误道路。”
“我们笃信科学的结论,太阳最终取代地球成为了宇宙的中心,这是人类科学发展的一大步,但是对于宇宙本身而言这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玩笑,大部分真理最后都站不住脚,只有不断证伪的决心本身才是科学的本源。真相不断变化,而人类的真理随时都在坍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