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平渔卷缩在汽车后座打瞌睡,但是起伏的吉普车不时把他从支离破碎的梦境中颠醒,他对这次紧急任务还没有什么认识,因为电话通知,以及后来开车来接他的人全都守口如瓶。他对半夜被人叫起来十分的恼火,不过部队有任务自然不能说什么。
“我有很多东西都没来得及带。”赵平渔咕噜了一句。
“没关系,待会儿你给你老婆打个电话,列个单子,我们派人帮你取来。”佩戴中尉军衔的司机很轻巧地答道。
“我放的东西,我老婆未必能找到。”赵平渔婆婆妈妈地说道。
“这个放心,我们可以派人帮她找。”
赵平渔瞄了年轻司机的背影一眼,心想这算什么回答?他脑子里不由得想象着一群当兵的小伙子在他家里找东西的样子。
“年纪轻轻已经是军官了,说起话来还真是轻巧。”老赵心里有一些不痛快,“对了,还得探探这小子的口风。”
“这次的任务又是去捡什么洋落儿?美国人的浮标声纳又沉到我们海里了?还是蛙人留下的窃听装置?这些玩意儿都有自毁装置,可危险了。”他自顾自地瞎猜着,目的在于引诱中尉开口说话。
“具体任务我还不清楚,不过可以透露一点消息:海航掉了一架飞机,可能与之有关。”司机边开车边说。
“是这样?飞行员找到了?”赵平渔立刻换成了比较正经的语气,他知道这肯定是一件严肃的事情了,而且飞行员八成是没有找到。
“应该还没有,掉在1700公里外了,海航的搜索飞机没有找到残骸,渔业公司业也派出了渔船,也没捞到什么东西。”
“这么远?”赵平渔的脑子里飞速思考了几个问题,他觉得这件事无论如何,这样的事也不应该让一个潜水员出马。
“机械故障?”
“不是……呃……还不是很清楚。”中尉闪烁其词地回答道。
赵平渔心想,难道是被击落的?他脱口把这个想法说了出来。
“你还是自己问首长吧。”司机甩给他一句话,不再开口。
这个奇怪的司机军衔不低,显然他的专职不是开车,赵平渔一时摸不清他的来路,从军衔和年龄看,老赵猜想可能是军舰上的见习军官;但是,他穿着一种新式的作训服,这种服装在基地还没有正式下发,听说只有潜艇支队先穿上了这种新军服。在基地里,围绕着潜艇支队的所有事情都是有一些神秘的,因为很多水兵认为他们总是鬼鬼祟祟的,不过赵平渔本人对潜艇部队没有任何的偏见,因为他自己也是那里出来的。
赵平渔的家就在三亚,到亚龙湾的军港平时只是半小时的路,但是今天,司机绕了个大圈,没有直接去军港,而是朝东面的大山里走,这让赵平渔一时猜不出这个名堂,但是他知道这条山路是潜艇上的水兵经常进出的路。传说本地的潜艇基地都藏在山洞里,这样它们出航的时候就可以直接从水下起航,用这个办法可以避过外国卫星的侦察。赵平渔知道这些传说都是真的,他从来没有向在潜艇上服役的熟人询问过可能涉及保密条例的傻话,但是仅仅靠着常识也能猜到个八九不离十,他已经好几次看到港湾里有鬼鬼祟祟的潜望镜躲在别的船只后面进出,这些潜艇总该有一个去处才对。北面的军港确实常有一些明级和基洛级挤靠着,但是这些一两千吨的柴电潜艇肯定不是潜艇部队的全部家当,毕竟他当过几年潜艇上的鱼雷兵,懂一些潜艇的名堂,这里的水深完全可以藏一些大家伙,只是自己还从来没有见过罢了;但是,为什么要带他这个潜水员来这里呢?他还是想不明白。
天色仍然很暗,车沿着扭曲的公路蜿蜒向前,在一道围栏后面,出现一个摇着小旗的士兵,司机没有停,只是减速上了盘山公路,绕了7、8个弯,最后开进了一处山洞,里面尽然有很宽的行车道。
山洞里使用红色的光照明,这唤起了赵平渔以往的记忆,很久以前他在潜艇上服役时,艇上就常使用红色的照明光线,后来他转行当了潜水员,才摆脱了这种让人压抑的单色光。如今他已经是33岁的5级专业军士了,这辈子当兵也算是当到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