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认为高中生和我们的最大不同是什么？”幸村侧过头问他。

切原眨了眨眼，瞟了瞟身边也看过来的柳生和丸井，不确定地回答，“身体素质？”

幸村摇摇头，“体质因人而异，石田也能完全和高中生抗衡，这不是关键。”他指了指对面面色如常，挑衅地弓着腰从胯|下盯着对手的那个高中生，“是积累。”

“我们的训练保证了全年节日外的基本强度，相比之下很多校队并没有立海这样严苛的日常训练。刚刚到达合宿几天，尚且没有彻底跟上高中生的强度，从根本上就落后了。”

场上的藏兔座开始通过和对手拉锯，使中河内打出擦网球。

“技术的实施取决于基础。本质上我们和高中生的技术上区别不大，但是体能力量速度，这些都是那个6小时的基础训练以及更多时间所积累的差距。”

少年在网前拦截了这个擦网球，他的扣杀摩擦着地面冲向中河内的右肩。尽管对方千钧一发地躲开了这一重击，但是小球的弧线砸到了身后的铁丝网上，狠狠地钻洞，冲击力甚至撞裂了铁网。

“好强的力度……”切原感叹着，这一招他的确见过，但是看到现在又一次进阶的招数还是感觉浑身发麻，“我之前破解十字架是用了截击，但如果是现在这个球恐怕很难破解了。”

他仔细琢磨着部长让他观察这个选手的目的。以前和藏兔座交手的时候，自己还没有领悟怎么把无|我境界和天使化结合，要是自己上场打这个比赛，应该怎么布局？

场上的藏兔座还是处于被调动的状态，他的对手似乎是有意地配合打出擦网球，而那个令人惊叹的齿轮扣杀则非常奇怪地不断被躲开弹地打向铁网。

“即使到现在还有这么充沛的力量，吵兔座的回击没有减弱威力。”切原牢牢盯紧了场内的比赛，喃喃自语道，“十字架到底是怎么进化的，现在还完全看不出啊……”

场上的中河内也在说着类似的话，他完全躲过了藏兔座的所有攻击，国中生的比分在缓慢回升，但是他看上去一点都不着急。

“这就好比你曾经和真田的练习赛。”幸村低声说着，“当你的体能正在接近极限的时候，这种压力能迫使你突破，但是相比之下，对方却根本没有用出全力。”

切原抿抿嘴，“但我还是觉得他能赢。”

他盯着场内，藏兔座正撑着球拍走回底线。

“Yrave post has pleted.”

切原眨眨眼，侧过头问柳生，“前辈，他在说什么？”

“‘你的墓碑，已经做好了。’”柳生伸手推推眼镜，他的视线望向对面，中河内的身后铁网，一个十字架形状的球痕正在对手背后沉默地警示。

众人这才发现，不知何时，藏兔座的每一次齿轮攻击都在铁网上烙下裂口。6个凹痕构成了巨大的十字架，像是悬浮在中河内头顶的倒计时一样，冷漠地俯视着这个小瞧对手的高中生。

金发少年曾经用齿轮发球把对手钉在铁网上，而如今，他亲手用这招扣杀为对手设计了最完美的墓碑。

幸村没有想到这样的展开，他甚至有些感叹地看着那个孩子撑着球拍站好，重新回到发球区。

这一次，中河内再也没能躲开。他高大健壮的身体就像被炮弹击中一样，被少年那变幻的发球钉上了十字架，然后乖巧地落入那个量身定做的墓坑。

切原愣在原地。

“出现了……极|刑伺候……”他低声喃喃，看着那个高瘦的金发回到场边。少年的汗水浸湿了衣料，长发也黏在脖子上，但是切原却好像看见了国中生的英雄一样，挥着手臂高声冲着他欢呼，“你做到了啊！吵兔座！！”

“吵的是你吧……”

切原骨子里还是一个喜欢这种攻击性球风的男孩，看着这个人一直被压制心里憋屈极了。这一招完全超过了他的想象，回避了技术上的弱点，彻底发挥力量优势，一发扭转局势，真是让人看得热血沸腾。

“就这样一鼓作气逆转比分——”

从铁网慢慢爬下来的男人像是个机器人一样，完全无视了自己的伤势。幸村皱了皱眉，如果对方的危机并不像他们想象中那么大，恐怕接下来藏兔座还会面对同样的境况。

这就是依赖一击必杀的球员最大的劣势。切原以前也曾经靠让对手失去攻击力而打比赛，后来才慢慢有了转化，变成现在这样利用布局来打聪明比赛的风格。他的球风依然充满了威力，也时常令对手反应不及，但是这不再成为被诟病的方面。

学会用脑，正是切原和藏兔座在不断的比赛中领悟的关键。

场上的比赛再开，不断被打到铁网上的男人如同不死之身，而被调动奔跑的藏兔座却露出了明显的疲态。幸村侧目看了看切原，发现那孩子正在紧紧皱着眉头，双手握住栏杆。

“你和他的相似点，现在就看出来了吧。”他轻轻说着，伸手拍了拍后辈爆出青筋的手，让对方放松，“藏兔座的优势只有力量强大，在体能上有非常明显的弱点。中河内抓住这个弱点展开攻击，是因为对自己的体力和抗打击力有相当大的自信。失去了充沛体力支持，原本在技术上就不占据优势，被调动奔跑又消耗了更多能量，他的攻击威力会减弱也是正常的。”

切原抿了抿嘴，“而我的弱点就是精神抗性，如果被人抓住这个弱点，用语言挑衅，说不定也会爆发，然后就像前辈们一直让我封印的恶魔化一样，一发不可收拾吗？”

幸村点点头，“你们两个毅力都极其强，但这正是会让自己失控的问题。”总是强撑着，在外界的压力挤过来的同时，内部自己也增加了更多的负担，“面对你们这样类型的球手，甚至不需要用出绝招主动攻击，只要维持自己的状态，耗尽你们的能量就能赢到最后了。”

看着后辈垂下头，幸村又弯了弯嘴角，“虽说如此，但毅力所能达到的效果是不同的。”

场内的比分已经相当接近了，很多人都对藏兔座有了一些逆转比分的信心，“到这里仍旧能保持击球的力度，他在自己自信的领域有着不容置疑的强大，这一点，若对手不是中河内，恐怕比赛早就结束了。”

再一次被钉在铁网的男人终于露出了破绽，他的四肢伤痕累累，脚踝红肿瘀血，走起路也有些不顺畅。这是他第一次意识到这个国中生到底有多么强大的力量，让小瞧了对手的自己吃尽了苦头。

切原紧紧盯着藏兔座的背影。

再来一球，再来一球你就能逆转了！

他的视野中，高瘦的金发少年手里滑落了球拍，双膝跪在地面，慢慢地向前倒下。

初秋的烈日终于穿透了清晨的云雾，洒在那个少年漂亮的金发上。

“利利亚德·藏兔座无法继续进行比赛，胜者，3号球场中河内外道！”

切原攥紧了他的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