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哥哥?”东方蓁试探的叫了声。
东方衍从书案里抬起头,星眉剑目。他放下折子,朝东方蓁招了招手。大殿昏暗神秘,只有太子那里有光。
东方蓁慢慢靠近,在太子身边坐下:“皇兄怎么不掌灯?”
偌大的北海殿,只有太子案前两盏宫灯,莹莹如豆。
太子笑了笑道:“因为孤要养蓁蓁啊。蓁蓁娇气难养,很是费银子。”他忽然一顿,不知想起了什么,改口道:“东方蓁,会念表奏吗?”
又叫她东方蓁。
东方蓁心里嘀咕,拿过案几前的计绢,“有什么不会,我识字的。”
如今虽然有素纸、红笺。朝中奏折还是多用绢布,国事上表所用的素绢,称为计绢。
计,有谋事、策划之意。是先夏主定下的规矩。
东方蓁有求于人,不介意开口之前气氛温和一点。
她清了清嗓子,素手捧起藏蓝计绢,摊开念道:“觐,表苍兮,诚敬。鄢陵知事杜游,禀,贾鲁河水患。亡百余户,死不计其数。荒田,无人更……”
计绢奏事,上无一标点,东方蓁念的脑仁疼。硬着头皮给东方衍念完半绢,口干舌燥。
东方蓁念的不错,只是断句断的磕磕巴巴。待念完一篇,已经口干舌燥。
太子把手旁的茶递给她,东方蓁抱着大碗茶,咕咚咕咚下肚。才发现她把太子的茶喝完了,表情讪讪的。
东方衍淡淡一笑,摇头不赞许道:“好好一篇奏表,让你念的乱七八糟。”
她本来就不是干这个的啊。
东方蓁心中腹谤,你让我念祝词都比这个强。
太子问她:“你刚念完,看出什么了。”
东方蓁道:“鄢陵发大水了,要治水患。东宫要养百姓,太子哥哥要养蓁蓁,北海殿穷的连蜡烛都点不起了。”
太子:……
东方衍诡异的沉默了半晌。他扶额道:“罢了罢了。我听白笑说,你给‘藜藜’编了一舞?”
东方蓁犹豫片刻,道:“是。我想来想去不知道要给皇兄跳什么舞,皇兄才会喜欢。翻了巫祝词,决定以‘藜藜’编一舞。”她说着,把翻旧的巫祝词放在桌子上。
东方衍笑着问:“东方蓁,你知道藜藜什么意思吗?”
东方衍抬头目光灼灼热意,星眸滚烫。东方蓁表情僵硬,竭力软化自己的表情。她道:“蓁蓁愚笨,课业不好。不懂什么意思。”
夜晚凉了下来,北海殿也开始钻冷风。东方衍冰凉的手背摸着翻黄的巫祝词,他随手翻了翻。盯着其中一页道:“不是说不喜欢这个名字吗?”
“后来觉得朗朗上口,就又喜欢了。”东方蓁道。
东方衍冷笑一声,勃然大怒道:“东方蓁,你要是不知道‘藜藜’是什么意思。就不要为它编舞!”
东方蓁屈辱的跪下。
扑通一声,跪的太子心中一紧。东方衍双眼紧闭,背过身。烧了许久的蜡烛一层层堆泪在桌角。
东方蓁看着案几那一点豆苗,忍着屈辱道:“太子哥哥,蓁蓁是真心实意想为您跳舞。太子哥哥喜欢‘藜藜’,蓁蓁就想送一曲‘藜藜’给您。蓁蓁别无所求,只是想太子哥哥开心而已。”
太子漠然绝情,睁开眼睛道:“东方蓁,你一点都不想让孤开心。你巴不得孤心肝痛死,被上苍诅咒。”
东方蓁被迫抬起头,对着太子眸中簇簇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