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歌擦了擦脸上的泪,冷笑道:“不过是想着她是东宫的,敬她几分而已。逼急了,我什么都告诉三公主!”
“不逼急也应该告诉我。”东方蓁大步跨进屋子,手里提着空茶壶。
东方蓁晃了晃茶壶道:“你们两个躲在屋里聊得热闹。本公主喊了好几遍茶都没人进来。”
黄鹂和莺歌立即站起来认错,“三公主……”
东方蓁笑着道:“坐下吧。仔细给我说说齐琰挨打的事。”顿,“还有白笑,她什么时候又去告状了?”
“奴婢也不清楚。”莺歌摇摇头,大着胆子道:“奴婢是买通了内宦想给家里送点银子……给的丰厚了些。内宦卖我了个消息,说是永寿宫有眼睛。”
“上次白笑回了趟东宫,和魏其侯前后脚离开,没几天齐公子就挨了打……”
莺歌从柜子里拿出木匣,打开给东方蓁看少了的东西。莺歌道:“公主月事只有五天,每天奴婢取两片姜,一两糖熬煮。那天柜子里少了东西,我一眼就发现了。”
东方蓁不说话,看着齐琰送来的礼物生气。
见状,黄鹂上前打破僵局。她合上匣子,叹气道:“太子还是如此专横。”
莺歌不解道:“太子这是什么意思?公主已经到了出嫁的年纪了,连觅夫君的权力都没有吗?”
黄鹂叹息的摇了摇头,对莺歌道:“你是外面进宫的,不知道。夏王宫历来都是禅让退位,不奉年迈之主。人老易糊涂。夏朝固若金汤至今,便是因为先祖定下的这个规矩。”
“夏主今年已经四十七岁,最多三年就要退位了。在大夏,夏王宫公主们的婚事,历来都是新帝做主。太子要是不点头,公主这辈子还真嫁不了人。”
这个莺歌是知道的。
夏主的妻妾子女都是夏主的另一半延续,每年圣寿都要齐聚一堂,完完整整的祷告上苍的。所以夏朝的公主不和亲,不抚蛮戎。——至少,夏主的女儿们是不必的。
但是相应的,夏主掌握着姐妹们的婚事,再嫁权、和离权。
当今夏主的姐姐,就曾五嫁。其中有两任夫君,已然再世,夫妻和睦。也被夏主强行和离,再嫁他人。
换句话说,三公主无论要嫁谁,嫁几次。都是要太子殿下点头的。
东方蓁道:“太子不想我嫁齐琰,我偏要嫁齐琰。谁要做他笼络朝臣的工具。”东方蓁眉眼潋滟,骄傲风情,透着难以驾驭的倔强。
*
东方蓁嘻嘻叫来白笑,赏她了三两银子,托付道:“白笑姐姐出身东宫,行走宫外比我们永寿宫的女孩儿们都方便。齐公子受伤在慈恩堂药馆,烦劳姐姐把这封红给他。里面是我一点私房钱……”
东方蓁嘤嘤落泪道:“齐公子受伤在外,我不能去看他。给银子比什么都实在。你让他好好养伤,过两天我想个法子去看他。”
白笑:……
白笑啜濡着嘴唇,半晌没有说话。叩首道:“是,奴婢遵命。”
出了宫,白笑拆开厚厚的封红。里面有几片金箔片、银叶子。最厚的是一方丝帕,上面行云流水的绣着一行墨字:盼君安。
落款一个精致小巧的‘蓁’字。
白笑瞪着帕子上的字,一下子红了眼圈。
三公主对太子都没这么上心!
一副绣画还是绣娘代劳的,三公主不过绣一绣‘东方九夷’四字,都十分勉强。却有空给一个不相干的人绣‘盼君安’。
安?
白笑真想揉了这玩意扔到臭水沟去。想到白薇姑姑的叮嘱,硬生生忍了下来。
白笑憋着火把东西齐琰送去。
齐琰躺在病榻上,挑眉笑道:“三公主……特意让你送给我的?”指腹暧昧的摩挲了下手帕。
白笑忍着火气道:“是。霍公子无事的话,奴婢先行告退了。”说罢不给齐琰说话的机会,转身就走。
齐琰从背后叫住她道:“姑娘,等等。”
齐琰笑道:“帮我转告三公主。乖乖在王宫呆着,别想着出来。待我伤好,我自有法子去见她。”
白笑咬牙切齿道:“是!”
白笑回宫就把齐琰的话禀告给太子。
太子闻言去了永寿宫。
永寿宫换了清爽的窗纱和床帐,进门便有一股夏意。东方蓁坐在窗前,正肃着脸和九夷的‘夷’字苦战。没发现有人来了。
东方衍坐在床边,让莺歌把东方蓁今日的功课拿过来。
莺歌苦着脸,不敢打折扣。依言照办。
不多时,一叠厚厚的习字稿被拿来了。东方蓁的字练得极好,别于她本人的调皮捣蛋。她写的一手秀气铮骨的字。
东方衍翻了翻,落在‘万山兮以,讴歌西咒,匡乐安’最后三字上。
东方蓁写‘安’字的时候,女字的那一横总,是超过宝盖头许多。
东方衍眼睛浮现出笑意,他指着东方蓁不争气的骂道:“惫懒!”写给情郎的绢帕也要让人代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