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有四条信息?我们的人手严重不够,其他组织也是,还得继续加大警力调度...那个液氯仓库,我们不是前天刚排查并解决了一个罕见的重大安全隐患吗?怎么又有了关于它的启示?”罗尹疑惑道。</p>
“我同样觉得事有蹊跷。”下一刻麦克亚当的身形直接站在了落地窗前俯瞰风景,“我觉得自己正在指挥大家挤一块软体密闭空间内的气泡,每次都掐掉了气泡,但实际上只是把它给挤走了,要么只是换了处位置,要么就是让空间内出现了更大的气泡...”</p>
“可我们没有选择,只能有火救火。”</p>
“第二件事是?”</p>
“范宁先生来电,建议我们在注意会员安全的同时,向圣塔兰堡地铁各站增派人手。”</p>
“他也注意到了地铁?”麦克亚当转过身来,“那么,除开这个,还有提到什么别的场合吗?”</p>
麦克亚当的这种问法,说明继续增派人手并不是一个现实的建议。</p>
他绝对没有忽视圣塔兰堡地铁的隐患,相反他最重视的就是这里。</p>
这几天他已经连续增派了三次人手了。</p>
几大官方组织在以各有侧重但也存在合作的方式,巡查圣塔兰堡成千上万家黑烟滚滚的工厂和作坊,以及学校、车站、剧院、教堂、商业街等人流密集的公共场所。</p>
从数量就可以看出,相比于各地工厂每次2名有知者的督导密度,博洛尼亚学派及特巡厅外协员在地铁安排巡查的有知者,以及调度的警力,已经接近了前者近十倍的数量。</p>
圣塔兰堡地铁虽然只有一条线路,但修得十分庞大十分具有暴力美学感,它全长40多公里,有16个地铁站,其中至少有超十个都是人流量巨大的地下广场,铁轨上还有往返共计24辆周转列车,每趟列车又有5节车厢。</p>
如果再算上民众不会去往,但同样涉及安全隐患的工作人员操作台、信号台、锅炉房...</p>
有知者数量太少了,做不到不漏死角地顾及所有场所。</p>
如果还增派人手,成百上千家同样隐患频现的工厂缺口就会更大,可能还不等在地铁发现什么异常,另处一起大型事故就爆发了。</p>
“没有,范宁先生仅提到地铁。”罗尹摇头。</p>
麦克亚当沉吟片刻:“再从其他巡查点调度10名会员过去吧,如果实在拆不出来了,5名也行。”</p>
其实他清楚,就算是30名有知者也根本顾及不了地铁系统这庞大的体量。</p>
“同时他建议,最好的方式是在排查的同时,将其停运。”罗尹说道。</p>
“这个想法不可能实现。”麦克亚当拧紧眉头,“现在的限流处理方式,都已经让上下议员快承受不住来自公众的压力了。”</p>
……</p>
圣塔兰堡地铁北端的托纳来森站。</p>
“为什么不能彻底停运呀?”琼攥着裙摆蹲在地上问道。</p>
她身后站着三名警察和七八名地铁技术人员,而前方,数名工人正清运着一大堆比人还高的,废弃的建筑钢板与石板。</p>
灵感告诉她那下面似乎埋着什么东西。</p>
“庞大蒸汽系统的关闭与重启是一笔接近七位数金镑的损失,它将由提欧来恩铁路公司、政府交通财政和投资人的钞票共同买单,而且,这只是最最次要的因素。”</p>
刚刚赶到的卢·亚岱尔的声音从后方传来。</p>
这里是中部郁金香教区与东北部圣欧弗尼教区的交汇处,清晨七点半的时间,地铁站内人头攒动。</p>
即使在目前众人站立的蒸汽风机房外与隧道交界的缓冲平台处,也能听到来自公共站台方向传来的喧哗声。</p>
“只是最最次要的因素?”琼的嗓音软糯而疑惑。</p>
“地铁试营业日的民众体验人数是5万,这一数量现今平均翻了五至六倍,在限流的情况下也有超过15万...他们或是产业劳工、或是小公务员、技术工程师、金融从业者、企业中产雇员,也有赶着谈订单的商人...”</p>
“或许各行金字塔顶端的精英人士不会选择地铁这一出行方式,但如果眼前这些人的出行计划泡汤,仅观工业界,就会有成千上万栋工厂的蒸汽系统和生产线同样面临关闭与重启,有百万人口以上的产业劳工家庭收入被迫中断,地面上也会出现更大程度的混乱和治安事件...”</p>
卢眺望着远处的公共站台方向。</p>
限流措施让排队候车的人群整齐如麦子,而警戒线外等候分流进站的民众,则像被风吹过的一望无际的茂密杂草。</p>
“地铁这个庞大机器一旦开始运转,这座工业城市就没有一人能够再让它停下...当局不能、工厂主不能、中产和劳工们不能、代表各阶层利益的非凡组织也不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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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线路南端的诺伯温采石场站。</p>
“种种特征与启示画面基本吻合,就是地铁站无疑,但是...”</p>
黑色丝质礼帽下,范宁的目光四处打量着周边的环境。</p>
“你确定是只有黑白两色的广告牌?”希兰压低声音问道,“我们从最南端的末站开始,已经找了三站了,所有的广告牌都是五颜六色的。”</p>
“会不会是你的梦境中都是黑白,所以海报也是黑白的?你要不还是仔细回忆内容而非颜色吧?”</p>
“不。”范宁低头看着手杖出了会神,“那幅启示画面中的绅士淑女们都是有颜色的,这点我确信...而且,我也不记得内容,太模湖了。”</p>
“嘿,范宁指挥,希兰小姐!”一股纯正帝都口音的招呼声在他背后响起。</p>
两人回头,看到了满脸络腮胡,手提公文包的霍夫曼唱片公司高管马克。</p>
“演出后您昨天休息了整整一天,所以什么时候来我们公司商讨下一张唱片的出版细节?”</p>
“就这几天。”范宁应了一声,然后目光投到了他身后的秘书和几位工作人员身上。</p>
“这是要做什么呢?”他指着那几人怀里的大捆卷轴,以及手上提着的工具箱,笑着问道。</p>
“海报,我们准备去车厢里贴海报。”马克满脸笑容,“艺术家的闭幕式马上到来,唱片后续的销售也需继续造势...”</p>
说着说着他脸上又露出不满的抱怨神色,“...就是铁路公司这帮家伙要得实在太狠,竟然开出了两万磅一月的天价!”</p>
在上司的示意下,旁边一位工作人员蹲了下去,抽出一张卷轴打开,向这位市场号召力强劲的艺术家展示他们的宣传素材。</p>
于是范宁目光凝滞了。</p>
虽然他还没来得及看清海报内容,但一眼望去,其设计只有黑白两色!</p>